谢珩不由得放低声音,道:“睡二十分钟,我叫你。”
季眠放松的接着把脸埋回去,安心睡了。
谢珩接着做手头那页的题,对完答案后扔下笔,给自己三分钟的放松调节时间。
视线原本只是随意地往边上一瞥,却在触及到季眠后颈处一大片晃眼的皮肤时顿住了。
季眠的羽绒服外套挂在椅背上,上身就穿了件白色的低领薄毛衣。
一趴下来,修长的后脖颈就这样大剌剌露在外面。
很白。
谢珩就想起来几天前学校夜里下的一场大雪。
雪是在众人熟睡时开始下的。谢珩起得很早,楼下的雪地还不曾有人类的足迹。
银白的雪地像是一张等待描绘的崭新画卷,让人很想在上面留下印记。
谢珩心中升起一丝怪异感,觉得自己把人的脖颈和雪地联系起来的想法颇为荒诞,也毫无逻辑和道理。
……
季眠的期末周可以用苦不堪言来形容。
经历过两周的复习摧残,季眠这朵积极开朗的花儿轰轰烈烈地枯萎了。
尤其到了最后几门考试,别说晚上出去打球,季眠一回宿舍连洗漱的力气都快没了。
好在所有科目都有惊无险地通过了。
期末周结束后几天,学生们开始陆陆续续离开学校。
宿舍四人里,季眠回去得最早,谢珩在他之后一天。回家那天正好赶上周末,谢珩的父亲谢晖和母亲秦秀姿都在。
谢珩一进门,就先收到了来自母亲的拥抱,后者给自家丈夫使了个眼色,谢晖就上前接过谢珩手里的行李箱。
“晚饭待会儿就好,吃橙子不?”
谢珩点点头,“在冰箱吗?我去切。”
“让你爸去。你才刚回来,好好歇着。”
谢珩把外套脱了挂在衣架上,拿出手机,低头给某个人发了条消息。
他只发了一条,就熄掉了屏幕。但秦秀姿眼尖地看见了,那一句完全不像是自家儿子作风的信息。
【谢珩】:我到家了。
她眨了眨眼睛。
嗯?
*
秦秀姿怀疑自家儿子谈恋爱了。
那一句“我到家了”,怎么看都像是在跟女朋友分享行程。
她不想探究谢珩的隐私,但还是好奇那个“女孩”究竟是什么人。
说来也怪,她和谢晖都是很外向的人,从小对谢珩的教育也一直很开明。可身为他们的儿子,谢珩却从天生不爱交朋友,从小就被老师提醒过性子太独。
秦秀姿总是会因为这一点操心。
她觉得谢珩不爱交朋友没什么,喜欢自己待着也无所谓,她最怕的是,谢珩会孤身一人走完一生。
如今看到谢珩有能够分享行程的对象,她比谁都要高兴。
秦秀姿却不知道,谢珩那句话是发给男生的。
……
今年除夕夜,谢珩是跟父母一起过的。家里的老人都住得远,因为谢晖工作的原因,他们今年没能赶上在年三十回去跟老人团聚,只好大年初一再回去了。
十点多,电视上放着联欢晚会,谢家两位夫妇搂在一起,姿态亲密。谢珩早就习惯了自家父母腻歪的样子,很自觉地坐在边上。
被谢珩放在一旁的手机震动了下。
打开后,有人发了信息给他。
【路舟】:新年快乐珩哥。
谢珩目光微动。
放假之后,季眠主动找他聊天的频率比起在学校的时候要低很多,大概两三天会发几条碎碎念的吐槽。
这很正常,离校之后,他们能够聊起来的共同话题一下就少了。
更何况,季眠从来都不缺朋友。
谢珩上课在季眠身边坐久了,有幸见过后者回人消息的场面。
季眠朋友多,里面爱聊天的社牛也多,有时候撞到一起,发消息的能有十来个人,季眠就在各种聊天界面里反复切屏,打字的手速贼快。跟个滥情的海王似的。
当然,只是看起来如此。谢珩比谁都清楚季眠的人品。
可他还是不会在线上主动找季眠聊天。不知为何,他不希望自己也是被切屏的其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