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牧野微微一顿,起身朝她拱手行礼:“正是。”
林月见当即朝她跪下叩头:“早些时候便听闻先生回了尹江,只是我事务缠身,未能有机会前去拜见先生。”
祁牧野吓得立马从座位上走出来,弯腰扶起林月见:“初次见面,你跪我做什么?折煞我了。”
“我这一跪,便是谢先生的救命之恩,若没有先生,我难以活到今日,有如此见识,更不会有朝颜这般可爱的孩儿,先生是我们一家的恩人。”林月见情绪激动道。
“我——”祁牧野转身看向许朝歌,神情有些为难,“我何曾救过你的性命?当初的洪水该是旁的学子将你救出来的,要谢,你该谢他才是。”
“若非先生连夜动员,我这条命将和家人一起淹没于建宁三年的那场洪水中,即便侥幸逃脱,也会殒于那场瘟疫之中。六岁之前,父母给了我第一条命,六岁时,先生与许大人给了我第二条性命。”
许朝歌走上前,在祁牧野耳边轻声提醒:“她的夫君做布料生意,便是你第一夜救下的那一家,次日他家就被洪水冲毁,晚一步都会是另一种结局。”
她轻轻拽着祁牧野的衣袖,笑:“你看,你还是改变了很多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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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常说事与愿违,陈诉的辞书还未送到皇帝案前,西胡与南蛮勾结侵袭的消息便先一步传回朝廷,众大臣连夜商议也无法商量出个所以然来。
双方兵力悬殊,若真要应战,那将是倾举国之力的血战。只是连年的天灾与挥霍无度,国库早已空虚。打仗是国与国实力的对比,若没有强大的后援,就是全民皆兵,断了粮草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朝中大臣分为主战主和两派。主战派认为应该趁此战将对方打个落花流水,树立铭朝威严,也能以此换取边境几十年的安稳。主和派则以为,近年来国库本就入不敷出,如今又是开凿运河,又是修筑宫殿,每一样都是耗资巨大的工程,不可孤注一掷仓促应战。
陈诉自然是主战的一方,他虽起了卸甲归田的心思,但这远不能平复他满腔的热血。从军十几年,身为一军将领,如今国难当头,他怎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就置边境百姓于不顾?
皇帝也是犹豫不决,他无法割舍国内的两大工程,可让他不战而降,他又是咽不下这一口气,若是因此求和,后世该如何评说不想而知。
这几年他的心态逐渐放平,他不再追求像父王那般的明君,只求中规中矩,不在史书上落下污点即可。
商议两日,朝廷派下兵部尚书宋心居前往尹江。一来尹江属于铭朝的运输中心,附近有两大粮仓,若真要应战,粮草便要经过尹江。二来,尹江有铭朝的主力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由他这个兵部尚书亲自监察,再合适不过。
宋心居在<a href="https:///tags_nan/guanchang.html" target="_blank">官场摸爬滚打十余年,朝中局势自然是要比陈诉这个浸润沙场的将军要清楚。他虽为兵部尚书,却也清楚,若要应战,这便是决定铭朝生死的一战,也是决定陈家军生死,决定陈诉人生的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