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两人慢悠悠吃完饭,覃与到家都快九点了。早出晚归学车的宴倾就等在客厅,一听见她进门的动静连忙上前替她拿拖鞋、脱外套。
碍于他这副贤惠样,覃与就还是和之前一样假装没注意到他每次借着给她挂外套闻她外套上味道的动作了。
她不理解为什么生活中的很多人喜欢自虐,就像宴倾,也像剧情中的“覃与”。明明都对结果心知肚明,偏偏非得在南墙上撞个头破血流,遍体鳞伤。除了喜欢自 虐外,她想不到任何其他合理的解释。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通过痛楚来证明自己还活着、还爱着,毕竟在她看来,与其浪费时间在压根无法改变所处情境的自我折磨上,不如尝试着用另一种有用的方式来改变这种于自己不利的情况。原地踏步,不如另寻活路。
她之所以选择到时候不给任何解释地送走宴倾,就是因为她太了解他了。如果他一直留在她身边,或者是得知她送走他的真实意图,那么被她疏远、被她冷落、被她抛弃这种痛楚会让他产生一种“并非不能忍受”的错觉,就像冷水泡进锅里的那只青蛙,完全察觉不到水温的变化,最后傻乎乎地丧命其中。
现目前的痛楚已经让他产生了足够的抵抗力,单单是让他留在她身边这一点便足以抵消他的诸多难受,所以她需要更加锋利更加残酷的痛楚来磨砺他,哪怕前期她可能会被憎恨,被埋怨,也在所不惜。
可是,他真的会恨她怨她吗?
不,他不会。他可能会为了从她这里谋求多一点的关注做出一些试探她底线的行为,但那些小心机、小伎俩的出发点都是爱,他对她哪怕有恨有怨,也只会是针对他自己。他会自省,不断思考自己究竟是哪里犯了错惹得她厌恶,落得一个被抛弃的下场,绝不会对做出这种行为的她有哪怕一丝怨恨。而这种自我怨恨,将会成为最为适宜他生长的沃土,日复一日地滋养着他,直到他开出最艳丽的花朵。
或许现在,他就已经开始察觉到了。
那两点落在她后背皮肤上的温热眼泪,或许就是他无力而绝望的最佳佐证。
可即便已经意识到自己被抛弃的结局,即便已经痛苦到连如此紧密相连的拥抱姿势都无法抚平的程度,只要她还没有明确又决绝地说出口,他仍旧可以抱着那明知微末到不剩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自欺欺人地留在她身边,无比热烈地爱着她。
多傻啊。
游柏看着手机里的成绩排名,从第一名的覃与,到第二名的洪渊,再到第叁名的谢颖,最后才是第四名的“游柏”。
他有一瞬间恍惚。
他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就好像心里有某一块不可缺少的地方被人毫不留情地掏了出去,空荡荡的,似乎有风声从胸膛被洞穿的这一块呼啸而过。
不该是这样的。他心里有个声音这么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