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主角的心魔之后 第25节(2 / 2)

    他要入修真界,日后必然还会见到此等残酷的画面。

    楚惊澜杀红了眼,剑身嗡鸣,已隐有剑意雏形,竹林松涛,清晨洁白的雾霭穿破重云,荡出血光,楚惊澜非是君子,苍翠的竹林锻出了一把杀人剑。

    待两头妖兽尽数被诛杀,人人身上都添了新伤,包括楚惊澜,也包括无伤至今的苏白沫。

    但他们都比再也无法前行的五个人幸运。

    劫后余生,却已经没人提出掩埋可怜人的尸骨了。

    因为此地不宜久留,第一次他们不听楚惊澜劝阻,执意要在血腥未散的危险地埋尸骨时,得到的结果是妖兽口下再添两条命。

    楚惊澜擦了擦脸上的血,眸子肃杀冷冽:“走。”

    边家少主把苏白沫拉起来,苏白沫手臂上开了道不长的口子,边少主旧伤迸开,对他说:“别怕。”

    苏白沫抖着手脚拽住他:“嗯,嗯……”

    走出好长一段后,萧墨没忍住,回头望去。

    视线已被身后不断越过的草木嶙石覆盖,无人收敛的尸骨仿佛也被层层掩埋,白骨萦蔓草,前路不知遥。

    无数修士倒在登天的道路上,而在楚惊澜的终局里,他也会这样悄无声息躺在魔域深处,永远将视线停留在某一点上……

    身后的尸身再也看不见了,萧墨重重吞了一口气息,哽得心肝脾肺都在疼。

    生死一刹,这就是修真界的真实。

    第四天,有人来了,有人死了。

    第五天,没人再来,依然有人死去。

    短时间内萧墨被大量死亡填压,他依旧不习惯,但身子渐渐已经不再抖了。

    因为逃命的人连悲伤时间都显得珍贵,一闪而过的生命在活人头上笼阴云,他们顶着乌云也要朝前走。

    萧墨一个仿佛身在局外却又身处其中的心魔,也在见证中慢慢变成真正的修士。

    直到第六天,他们终于冲破重重阻碍,来到第三层核心区域,灵晶附近暂且安全,众人终于得以喘息。

    只剩十二人。

    看见灵晶那一刻,所有人眼中都爆发出光彩,但无人欢呼,因为他们太累了,大家都强撑着踏入核心区域,几乎立刻有人昏死过去,楚惊澜眼前阵阵发黑,找了个角落靠着石壁坐下。

    他身上绷带被血和土染得稀碎,剑鞘被扔出去御敌后,再没找回来,他手已经因为长时间过度用力和紧绷发抖,但至始至终没松开过手中剑。

    苏白沫在他不远处坐下,周围还有两个人一起,但是没有边家少主。

    边家少主死了。

    苏白沫哭过一阵,便再没提过他,毕竟死的人太多,活着的人也疲于奔命,没人觉得苏白沫哪里不对劲。

    可旁边一个同样丢了青梅竹马的人,在歇息时,还会想起竹马的样子,偷偷抹眼泪,苏白沫却没有。

    他有什么地方确实变了,或者说,他从前某些模糊不清的道路变得清晰了,苏白沫找到了自己的生存之道。

    楚惊澜的警惕心已经拉到极致,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拨动他神经,因此绝不肯让剑离手,除了杀戮,他精神已经趋于麻木,绷带要换,他便张嘴将手臂上的绷带咬下来,准备单手包扎。

    满嘴的血腥泥泞,合着他杀意冷然的眼。

    “楚惊澜。”

    楚惊澜咬着绷带的动作停了停,看向跳到自己膝盖上的心魔小人。

    “我给你望风,”萧墨说,“你把剑先放下,包扎好伤口再说吧。”

    有人让他放下剑,楚惊澜握剑的手下意识绷紧,他咬着渗血的绷带,眸光冷冷和心魔对视。

    心魔那双又小又黑的眼睛看不出情绪,但倔强又坚定地与他对望。

    灵晶此时黯淡无光,周围有低低的啜泣声,秘境的天光遥远恍惚,在少年人们身上投下阴影,楚惊澜坐在阴影深处,容貌俊冷,神情晦朔。

    片刻后,他僵硬许久的手指动了动,一点点,艰难地松开了染血的剑柄。

    楚惊澜终于放开了手里的剑。

    桎梏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萧墨缓缓吐出一口气,他在楚惊澜的膝盖上,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帮他卷起绷带一角。

    楚惊澜沉默地接过,他手不受控制在颤抖,松开剑后,差点连绵软的绷带也要握不住了。

    给血肉模糊的伤口重新上了药,换好新绷带,楚惊澜闭眼调息,萧墨则卧在他膝盖上,无言地看着灵晶。

    三个时辰后,灵晶就会亮了,众人的回家的路也要开了。

    楚惊澜避无可避的劫数也要来了。

    逃命太久,长达三个时辰的安宁让弟子们先陷入了不真实的空茫,后是逐渐放松,而等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众人不可避免在期盼中焦虑起来。

    楚惊澜调息到力气恢复大半后,便沉默地擦剑,下界弟子们的储物器空间有限,即便世家弟子也不可能往里面装金山银山,楚惊澜此行带了三把灵剑,折了两把,这是最后一把。

    剑上也隐隐有了裂痕。

    难熬的三个时辰过去,灵晶终于有了动静。

    灵晶足有十米高,三米来宽,从地面延伸至高空,贯上通下,当它骤然爆开辉光,几乎要刺得周围人睁不开眼,但所有人都近乎疯魔死死盯着它,哪怕被刺得哗啦啦落泪,也不肯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