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珩 第173节(1 / 2)

林珩 来自远方 1797 字 6个月前

玄鸟振翅,同虎形相扣,工艺精妙绝伦。

    簪以整块红玉雕刻,色如凝血,触手细腻温润。在指间转动,玉面浮现光华,内里似有殷红游动。

    情诗,玉簪。

    玄鸟,於菟。

    林珩眯起双眼,一念闪过脑海,诧异稍纵即逝,片刻归于沉寂。

    剻业坐在下首,出于敏锐的直觉,迅速低下头,专心致志品尝热汤。

    身为越国宗室血脉,他深谙保命精髓,该出声时出声,不该出声时闭紧嘴巴,老老实实一言不发。

    千万不要有好奇心,此乃人生要领,时刻牢记于心,绝不能忘。

    第一百三十章

    越国,禹州城。

    艳阳高照,晴空一碧如洗,吹过城头的风都带着暖意。

    都城内人潮如织,道路上车马骈阗,大街小巷人欢马叫,热闹非凡。

    商坊前鼓击三声,坊门打开,大大小小的商铺夹道而立,房屋鳞次栉比。人群蜂拥而入,商人们应接不暇。无论售卖哪种货物,皆是门庭若市,忙得不可开交。

    “公子高瞻远瞩,着实令人钦佩。”

    商坊对面停靠一辆马车,车厢没有任何雕刻,朴实无华,乍一看毫不起眼。

    一侧车窗掀起,令尹向外眺望,繁华景象尽收眼底,有感于盛况空前,不禁发出赞叹。

    相隔不远,三辆马车前后抵达,车身同样朴素,没有醒目的标记。

    车内是越国上卿和几名中大夫。几人对设立商坊各有主张,有赞成,也有反对。目睹眼前盛况,赞成者自然喜上眉梢。

    “公子主张建商坊,朝中半数人反对。且看今日,公子之智岂是庸者可比?”向避落下车窗,猜测身后车中是谁,不免心中得意。

    “家主远见卓识,向氏必兴。”窥出向避的心思,门客出言恭维。

    他并非夸大其词。向避官爵不高,在人才济济的氏族中稍显平庸。但他眼光独到,遇大事判断精准,少有失策。

    公子煜出使晋国,不忘书信回国增建商坊。彼时朝中反对声浪迭起,上卿也在其中。倒是松阳君和钟离君表现得出人意料,两人一改多年来的针锋相对,有志一同赞成此事。

    越侯身体抱恙,日渐精力不济。

    公子煜和令尹出使在外,全凭松阳君和钟离君力排众议,商坊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落成。

    “今日之后,朝中必有变化。”向避半掀起车窗,透过缝隙向外望,不出预料,身后的马车已经离开。

    “公子归来至今,未有任何举措。”门客低声道。

    “正因如此,有人才会辗转反侧,日夜难安。”向避语带玄机,笑得意味深长,“先是梁氏,其后就是袁氏,凡与公子为敌,如今是何下场?”

    家势兴旺,权力鼎盛,甚至手握一军。

    结果怎样?

    还不是破家灭门,家族泯灭。

    尤其是梁氏,辉煌百余年,一度掌握朝堂,在朝中说一不二。现如今血脉绝灭,主家旁支不存一人。唯有国太夫人留在宫内,却也困于暗室,许久不曾露面。

    “公子归来后立刻发作,至多夺爵削官,家族应能保存。至今引而不发,料是另有打算。事情至此,绝不可能轻轻揭过,更不会善罢甘休。”

    门客陷入沉思,联系楚煜归国后的行事作风,思及朝堂,不免冒出冷汗:“您是说又要灭家?”

    “灭与不灭全在公子一念之间。公子不喜故步自封,商坊之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或不至于夺命,但上卿必要换人。”

    越国有令尹掌百官,其下则为上卿,朝中共三人。

    产氏为开国功臣,世代踞其一。梁氏势大时,产氏曾与其通婚。公子煜铲除梁氏,嫁入产氏的梁氏女接连病亡,诞下的儿女也遭遇意外,足见其心狠手辣。

    “产氏把控数条商道,公子下令增扩商坊,触其根本,必然会在朝中反对。其未必不知事情凶险,但事关家族不得不为。”向避收起得意,分析产氏反对商坊的缘由,扩及持反对立场的几家,无不是手握商道,被撼动利益根基。

    “公子与晋侯缔结婚盟,盟约写明要设商道,今又增建商坊,听说还要动度量衡和赋税,今后的朝堂定不太平。”门客说道。

    “的确如此。”向避靠向车壁,揣测楚煜的目的,变法二字闪过脑海,他不由得惊住。

    “家主?”

    “真有这般打算,事情倒也说得通。”向避喃喃自语,示意门客不必多问,抬手敲了敲车厢,“归家。”

    声音传至前方,车奴接到指示,当即挥动缰绳,驾车穿过人流密集的街道。中途拐入一条巷道,抄近路返回府邸。

    马车一路前行,速度时快时慢,微微有些摇晃,能判断出车外人流多寡。

    向避安坐在车内,看似闭目养神,实则脑筋飞转。

    公子煜足智多谋,有经天纬地之才。借越晋婚盟设商路,硬生生从氏族手中分割利益。事情定在盟书上,他占据大义,无人能公然反对。其后设商坊,统一度量衡,重订赋税章程,可谓一环套一环,环环相扣。

    这是明谋。

    能看清本质的不在少数,出面反对的同样不少,然而胜算几何?

    “军权,政权,税赋。”

    越侯突遭变故,松阳君和钟离君虎视眈眈,公子煜在上京为质多年,在国内的根基不及两位叔父,本该有一场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