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清冽,语气低沉温柔,像是在诱哄着什么。
可叶小尘睡不着。
成亲这件事对女子和小哥儿来说,就是一场豪赌,叶小尘觉得他的运气有些坏又有些好。
先遇到的那个人是魔鬼,残忍、凶狠、恶劣,以玩弄殴打他为乐;可后来又遇到了眼前人,他不知道眼前人是怎么来的,又是从哪里来的,总归是他运气好才能遇到。如果没有这个人,那自已可能会比李敏娘、比秀姐儿都更惨、更可怜。
可他这次运气好,他遇到了神仙啊!
叶小尘窝在被子里偷偷笑了笑,然后拱着身子往“神仙”的怀里缩,抱着他的腰身不肯松手了,还小声说了一句,“我睡觉了。”
这情绪来得怪,走得也怪,总之是奇奇怪怪的。李介丘的睡意都被闹腾没了,偏偏罪魁祸首毫无察觉,反倒还毫无负罪感地窝进了自已怀里,已然酣睡了。
“……真是个小祖宗。”李介丘能怎么办呢,他只能摇着头低声控诉一句,声音轻飘飘的,很快就消散在黑暗里。
在古代,男女生来就不平等,如秀姐儿这样的事情,其实是日日夜夜都在重复的。李介丘虽然同情,可心里清楚,这样的事情之后可能还会见到更多,他没有放在心上,可这个事情对田家来说仅仅只是个开始。
如此又安定地过了好几日,就在叶小尘快要忘记秀姐儿的时候,某天赵安月突然将她领到了自已家。
叶小尘有些愣住了,他看着眼前穿着素色罗裙的女子不知该作何反应,“这、这是?”
赵安月也觉得尴尬,他摁着秀姐儿坐下,又扯起叶小尘走到了一边,小声讲了起来,“嘿……那个,我二表哥出船送货去了,恐怕要走好几天。他不放心我表嫂,就把人领到我家了,请我娘帮忙看顾看顾。”
这事的发展就有些奇怪了,叶小尘倒吸了一口气,觉得想不通,“这、这找你们做什么?你舅舅家那么多人啊,还看顾不过来?”
赵安月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道:“你不知道……我舅舅家事情可多了,我娘就是烦他们,才渐渐没有走动了。要说里头关系还不错的,就只有我二表哥了,他排行老二,我舅舅舅娘又偏心,他从小就不讨爹娘喜欢。他小时候没吃饱,就偷偷跑到我家来讨吃的,我娘看他可怜,又到底是亲侄子,就多关照了些。他还给了钱,走之前说得可怜兮兮的,我娘心一软就答应了。”
听着是可怜,可叶小尘却有些头疼,忍不住说道:“可是……可是她寻短见啊。要是在你家出了、什么事,这不好交代吧。”
其实他们说得很小声,但秀姐儿似乎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也没有抬头没有侧身,垂着眸子缓慢地说道:“你们不用担心……我不会在寻死,给你们添麻烦的。”
背后说人小话还被当事人发现了,哪怕是赵安月这样大咧咧的人也觉得尴尬,红着脸支吾喊了一声:“表、表嫂!”
秀姐儿却好像不觉得有什么,还朝赵安月笑,笑容虽然很淡,可她轻轻弯了弯嘴唇,实实在在是在笑,“月哥儿,我晓得你们在担心什么。可我已经不敢了,人都是怕死的,上一次吊就已经用光我的力气了,不敢再来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