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赵姨娘。”那人白了赵母一眼, 语气带着轻蔑,“不就是个暖床丫头吗。得了点儿老爷的宠爱, 还真将自己当成主子了啊!”
先前赵燕儿在?府里,可没少仗着老爷的宠爱打骂她们。现在?墙倒众人推, 要不是她现在?在?牢里, 她指定?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好将之前受的委屈都还给她。
她看着赵母逐渐佝偻的身?体, 只觉得心中?一阵暗爽。
磋磨不了闺女,她还不能拿她娘出出气了。
“你要是真想找你女儿, 可以去衙门大?牢看看啊!听说被打了三十大?板呢, 那衙门里头的杀威棍,三十板子下去, 人不死怕也是没几天好活了,你要去就快点去,免得到时候慢了, 就只能给她收尸了。”
那人说完, 留下一声冷笑就转身?进去了,留赵母一个人在?那儿,头脑发蒙,只觉得天旋地?转。
起初她还觉得赵三的话是骗她的。她前几日还见燕儿来着, 当时她还好好的, 还给了她点银子, 让她去买身?好点的衣服穿,省得给她丢人, 怎么这就转眼……
赵母恍惚的紧,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变得陌生了下来,她双眼怔怔地?大?睁着,眼珠子好半晌都不知道转一下的。
有出去买东西回来的人,看见她这模样,都下意识的绕着她走。
“这人谁啊,怎么看着疯疯癫癫的?”
“这你还不知道,先前赵姨娘她娘呗,估计是知道了赵姨娘的事情,给刺激的。”
“那估计是,搁谁谁心里能好受。好好的人,现在?被打的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怪可怜的。”
“那能怪谁,谁叫她动了不该动的歪心思?呢?还有他那个哥哥,惹谁不好,偏要惹大?老爷,这清水县谁不知道大?老爷疼大?小姐疼得跟眼珠子似的。我告诉你啊,也就是他跑得快,不然估计小命难保哟!”
二人旁若无人的扯着闲话,那一字一句,却?如刀子一样扎在?赵母的心思?,思?绪稍微清晰了一点,她这才想起,她还有儿子。
她要去找赵天齐。
女儿已经?不中?用了,但她还有儿子。
接二连三的打击,赵母整个人慌张无措,走路跌跌撞撞,好几次都撞到了路人。
被撞的人见她双眼无神,都以为她有失心疯,下意识都躲着她,也就没跟她计较。
一路小跑,在?太阳落山之前,赵母终于到了赵天齐的住所。
此时她目光呆滞,神情暗淡,头发就着汗水,一缕一缕的胡乱的贴在?脑门上,鞋子还跑丢了一只。这幅样子,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不正常。
小院的门一如往常一般紧锁着,预示着屋里没人。但赵母仿佛看不见门上的铁将军,更看不见那地?上散乱一地?的碎纸片。
赵天齐离开已经?有一天多了,他那些扔出来的东西,之前的书?籍、纸墨笔砚都被人捡去卖钱了,衣服和?一些日用品也被附近流浪的乞丐捡走了,只剩些许他写过的纸张和?一些没什么用的零碎的杂物,孤单的躺在?地?上。
这一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正常。
作为一个读书?人,没有人会把?自己写出来觉得还不错的东西乱扔。
赵母识得赵天齐的字,她自然知道这些都是自己儿子的东西。
她也知道这不正常。
但她假装看不见。
像一个迟暮的老人,缓缓地?走到门口,抬手去敲门,“儿子,开门,是娘回来了。”
“开门啊,儿子。”
赵母不停的用手拍着门上的铁环,“啪啪啪”的声响,在?这落日余晖的宁静小巷里显得格外突兀。
“开门,你给娘开开门啊!”
赵母不死心的坚持着,坚持着,直到很久之后
“吱呀”是门被打开的声音。
只可惜不是赵母希冀重的门,而?是隔壁的。
她敲门的声音太过吵闹,吵到隔壁的邻居。
一个脑袋从门缝里钻出来那,语气很是不耐烦,“你找谁啊,这家?原先的书?生搬走了,现在?这院子是空的,没人住,你看不见门上挂了锁吗?”
因?为赵天齐不大?愿意让赵母来找他,所以街坊邻居几乎都不认识她。更何况赵母现在?这幅样子,也让人很难把?她与秀才母亲联系在?一起。
那人语气并不是很好,甚至还有些称得上恶劣。赵母像是被他吼懵了,眨了眨眼,嘴巴张了又张,好半晌才发出声音“那你知道他搬去哪儿了吗?”
气若游丝的声音,却?并未引起那人丝毫的怜悯,语气依旧很差,“不知道,反正是被人赶走的,估计死了吧。”
说完,男人收回头,“嘭”地?一声将门关上了。
赵母被关门的声音吓到了,站在?哪里,许久了,都没有一丝动作。
那人说,天儿被人赶走了。
赶走,她那么骄傲的儿子,还有燕儿,她,她好像被打了,说是快死了。
天儿,燕儿。
两个名字交替出现,赵母只觉得脑中?有什东西在?响,尖锐的声音中?,伴随着那些人或凉薄,或冷淡,和?幸灾乐祸的声音。
完了,一切都完了。
类似于铁器划过石头发出的那种尖锐刺耳的声音,赵母眼前一阵发暗,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中?秋节的前一天,向?山村发生了两件大?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