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跟在后面,默默的?一句话?都没说。
“等一下。”就在四人快要踏出大门的?时候,兰翠翠又开口了。
“怎么,难不成你不相信你男人,还要把?包袱打开检查检查,昧下点什么?”
“呸,谁稀罕他?那些破烂。”兰翠翠冷哼一声,“她们一家子这段时间住在家里,又是?吃又是?喝的?,现在就这么拍拍屁股就走了?”
兰翠翠说的?隐晦,但却是?司马昭之心,人竟皆知。
不就是?想要钱吗。
当然了,这也无可厚非,她要是?不从?春草手里抠出点银子来,等他?们走了,家里其他?人能埋怨死她。
“既然你要算,那这些日子我和顺子起早贪黑的?干活,是?不是?也该算算钱。”吴氏抱着孩子转身,语气有些受伤,“爹,娘,咱们真的?要算的?这样清楚吗?”
“……”
最?终,吴家老两口子还是?让她们走了。
倒不是?说他?们丢不丢的?起这个人,而是?他?们知道?,这钱若是?真的?要了,那女儿以后估计也不会?认她们了。
刚才他?们也听?见了,自?家女儿那小姑子说是?盘了个店面给他?们,若是?两人真要做出点名?头来,也能帮扶帮扶家里不是?。
两害权其轻,他?们还是?省得的?。
两人目送着赵顺子他?们上了马车,一直到马车离开,也没见里头的?吴氏回头看过?他?们一眼。
老两口互相看了一眼,默默叹了口气,关上了大门。
很快,外面的?人就听?到,里头传来了很激烈的?争吵声,连带着摔碟子摔碗,听?着战况就很激烈。
*
马车上,吴氏坐在最?里头,窝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春草正在逗团团。
她这次知道?要来接人,所以特地选了一个能装东西?的?大马车,锅碗瓢盆全装在椅子下头,人坐着也不嫌挤。
团团第一次做马车,一双葡萄似的?黑眼睛正滴溜滴溜的?乱转。小丫头爱笑,才一会?儿的?功夫,方才受的?委屈就全都忘了,咧着嘴“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吴氏抬头看一眼女儿,神情里尽是?凄然。
乔月看出她心情不好,主动凑上去跟她说话?。
“月月,你说是?不是?嫁出去的?女儿,就真的?没有家了?”
婆家不是?家,三句不是?好话?就说这是?她的?房子要她滚,而娘家,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既然泼出去了,那自?然也就不是?了。
那这样的?话?,到底哪里才是?女子的?家呢?
吴氏想起自?己?未出阁时,家里父母和哥哥弟弟对?她都很不错,她刺绣赚来的?钱,他?们向来是?分毫不要的?,说是?让她自?己?留着做嫁妆。
可不过?就三四年的?功夫,怎么就全都变了呢?
就因为她成婚了,嫁人了?
可嫁人了,她就不再是?她们的?女儿了吗?
今天的?事情,她并?非非要兰翠翠怎么样,只是?想让她认个错道?个歉而已。她不求父母能偏帮她,但至少做的?公正不是?吗。
却不想,仅仅是?这一点,都成了她的?奢望。
之前她总觉得她们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刘顺子挣了钱,将大头给了他?娘后,剩下的?小头,她还会?拿一点儿出来给吴母。
家里两个男孩儿相继娶妻,她知道?他?们日子并?不好过?。
却不想到头来,她连在家里住几天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只是?暂时借住,又没说要赖着不走。而且平日里,他?们两口子就没闲着,深怕会?遭人嫌。
大嫂给她们甩脸子,她权当是?大嫂与她接触的?少,不亲。她是?怎么也没想到,便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也有这样的?想法。
乔月看着吴氏泛红的?眼睛,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她骤然想起,在现世时,她就曾听?同事抱怨过?,说自?己?结婚不过?两个月,偶然回家,就发现自?己?的?房间已经?被父母改成了弟弟的?书房。说是?她嫁出去了,回来的?少,空着也是?浪费。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样的?想法便是?在思想开放的?现代都普遍存在,更别说是?重男轻女极严重的?古代了。
吴氏见便是?连见多识广的?乔月都没法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时,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罢了,既然没有答案,那就不找了。
她爹娘觉得她这个女儿现在已经?是?亲戚了,那她也就以对?待亲戚的?方式去对?待他?们。除了逢年过?节,她不会?在踏进那个家半步,更不会?再多为他?们花一分钱。
但她发誓,以后,她必然不会?这样对?团团。
她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无论在哪儿,都是?他?的?女儿。
春草知道?自?家嫂子是?个感性的?人,更知道?她一直很看重亲情,所以这次的?事儿,对?她打击还是?蛮大的?。
“嫂子,过?去的?事儿你就别想了,有些事情,别人怎么对?你,你也就怎么对?她们就好,不比自?我束缚,活得多累啊。”
春草看了一眼在外头跟车夫一块儿坐着的?刘顺子,嘴上毫不留情的?吐槽,“我哥这人过?于憨厚老实,又没个主见,我知道?你跟着他?吃了不少苦。不过?你放心,以后,就是?我哥一个人去流浪,我也绝对?不会?让你们母女受半分委屈。”
春草这话?说的?过?分霸气,宛如霸总附体。若是?以前,吴氏只当她是?开玩笑,但现在,她却莫名?的?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