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蕴拄着手杖,又绕着她走了几圈,“一动一静才搭配。”
本是一句无心的话,可周染宁还是觉得别扭,拉住他手臂,“累了一天,该安寝了。”
齐蕴:“我得沐浴。”
“那我让隐卫进来?”
“他们不常现身。”齐蕴把手杖放在顶箱柜里,随后拿出换洗的衣裳,“你帮我守着门口。”
“…嗯。”
须臾,周染宁坐在屋子门口,背靠门板,望着天上的繁星,心事重重。
有人说,亲人离世,会化为众星中的一颗,守护在世之人,她以前不信,现在很想相信。
她拿出徐福来罗列的音尘,上面写着几个人的名字,第一个人便是肖柯,他现今,人在北陲的靳城一带。
除了带齐蕴寻医,她还有一件棘手的事情必须去做,那便是寻找自己的弟弟妹妹,想到此,心中钝痛。
陆绪,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就休想安宁度日!
*
司礼监。
今夜是徐福来当值,他忙完要事,准备打个盹,刚迈开步子,一声咳嗽溢出嗓子眼。
他用帕子捂住嘴,闷咳了几声,伴着干呕。
帕子染满了血。
徐福来磨磨牙,将帕子狠狠掷在桌子上,双手撑桌,大口喘气。
当值的小太监听见动静,推开门,“老爷子这是怎么了?”
徐福来斥道:“出去!”
小太监觳觫一下,赶忙缩回头。
徐福来:“慢着。”
小太监又冒出头。
徐福来盯着漏刻看了许久,苍老的眼里流淌着绵绵深意,半饷才道:“我要出宫一趟。”
“可您在当值。”
“让刘屿过来替我。”
徐福来连夜赶往郊外农舍,与周染宁秉烛夜谈了一番,要他们明日启程北上,从头至尾,都没有提及自己的身体状况。
周染宁觉得太过仓促,他只道:“夜长梦多,还是尽快将音尘上的人收入麾下为妙。”
周染宁:“好。”
送徐福来离开时,周染宁道:“请您珍重,等殿下归来。”
徐福来眼眶酸涩,对着黑夜一笑,“好。”
周染宁送他走出很远。
徐福来忽然转身,哽咽叮嘱:“请女侯务必替我照顾好殿下。”
周染宁郑重道:“一定。”
等徐福来的马车驶远,周染宁刚一转身,见齐蕴急匆匆走来。
他手里拿着手杖,蹙眉道:“咱们忘了让徐老带上这个。”
周染宁:“明日一早,咱们去城门口,托人捎给徐老。”
齐蕴点点头,不舍地凝着马车驶去的方向。
慈宁宫,汤池。
宋楚轻趴在池边,媚眼如丝地盯着身侧的男人,“阿绪,我月事结束了。”
陆绪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没有理会她的“邀请”,一只脚踏上池沿,寝衣被水打湿,贴在身上。
宋楚轻握住他的脚踝,“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沐浴?”
陆绪斜睨她,“今日没心情。”
“你何日有过心情?”宋楚轻松开他,也站起身,姣好身段春光乍现,走到男人身边,搂住他的腰,不满道:“自打周氏病死,你都不曾展过颜,今儿你笑一个,不然我不让你走。”
陆绪向来情绪不外露,别说笑,连最起码的和颜悦色都做不到,他掐开女人缠绕在自己腰间的手,“说了没心情。”
宋楚轻来气,“你在怨我?”
陆绪懒得跟她吵,“我去趟御书房。”
宋楚轻拦住他,非要他给个说法,“是不是因为周氏?”
陆绪沉寂的眼里慢慢溢出冷色,掐住她的下巴,“你还有脸跟我提这件事?”
宋楚轻退开,扯过素衣架上的寝裙,慢条斯理穿上身,“真为她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