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节(1 / 2)

他们的婚礼在福禄县城里举办,赵家摆起了流水席。赵苏若无其事地给尚培基还送了一张请柬,尚培基也到了。

    赵沣笑着迎上去:“县令大人,多谢多谢。”

    尚培基乐于参与这样士绅家的场合,也拱手:“恭喜恭喜。”还很诚心地对赵苏道了喜,殷殷叮嘱赵苏,祝赵苏前程似锦。

    赵苏两颊泛着点粉红:“多谢。”

    尚培基喜欢同赵苏说话,因为赵苏的官话极佳,而福禄县其他人的官话并不好。起初,县里的人见到他都憋着劲儿地讲官话,略熟一熟,就一个个原形毕露,飞快地讲起了本地方言,他是半句也听不懂。

    这不,顾翁就来了,还没开席,顾翁就满面通红,喝醉了一样,对着他开口叽叽咕咕一串。看围人的表情,好像是说得好话,尚培基是一个字也没听明白的。然后是赵翁,他开口两句还有点样子:“我与他家是连宗的……”几个字的功夫,发音从“类官话”就滑到了方言。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

    外面,喜乐的声音更大了起来!

    整个赵宅人都乐呵呵地往外瞧,尚培基也看了过去,见外面十分的热闹,可是此时不是新娘子进门的吉时呀!

    童立上前道:“大人,您得出去见一见这一位,不然不礼貌。”

    尚培基道:“刺史大人不是已经在后堂了吗?难道是祁司户亲自送亲?”

    “那倒不是,这一位您是绕不开去的。”

    尚培基十分疑惑,在童立的引导之下往外走,只见赵沣、赵娘子正与一个男装的丽人交谈。这是在搞什么鬼?!

    这位俏丽佳人居然还穿着官服!她的身边还有许多穿着男装的女子!这不对劲!

    童立道:“这一位就是阿苏县的苏县令了!”

    苏鸣鸾恭喜完了,正在问赵娘子:“听说义父来了,我得去拜见呀。”

    赵沣低声给她介绍:“这位是本县的尚县令。”一旁童立告诉他这是阿苏县令。

    苏鸣鸾对尚培基一拱手,笑道:“表兄成婚,多谢您来捧场。”

    她从进门说的就是奇霞语,尚培基噎了一下,只能从她的表情、动作上猜测她说了什么。也还了一礼:“恭喜恭喜。”

    整个婚礼,尚培基都晕晕乎乎的。十句里面能有一、两句他能听得懂的,还得是士绅们好心特意给他讲“官话”。尚培基心道:本地之文教还是要加紧!刺史大人不过开了一个头,能否维持得住,还要看我等后来人!

    一心里筹划着许多的大事,酒也没吃多少,却见许多本地士绅又都围着祝缨。祝缨隔着人也看到了尚培基,她远远地也对尚培基点头,又对周围的人说了句话,就又多了两个乡绅过来找尚培基说话。

    尚培基一时百感交集:刺史是能吏,然囿于出身,可以为器而用,终不可使之主持大局啊!可惜……我若想一展抱负,终究还是要靠自己!

    祝缨知道尚培基必然是对自己有一点意见的,有就有呗。她依旧与赵沣、苏鸣鸾等人谈笑,又看着小吴蹿上蹿下的不太像话,这小子在别人的婚礼上竟有了一点“衣锦还乡”的味道。

    祝缨将他叫到了一边:“你干嘛呢?”

    小吴道:“嘿嘿,赵小郎君成亲了,下官也高兴!小郎君又娶新妇,又做了一县主官,全由自己做主,多大的喜事呀。”

    “羡慕?”

    “是、是有点儿。那、那个……”

    祝缨笑了笑,没说话。小吴总带在身边也不是个事儿,这人跟祁泰还不太一样,也是时候让他离开自己了。小吴这样子,让他做个县令恐非好事,做个县丞之类的副职倒也还能应付。

    小吴颠儿颠儿地跟在她的身后,可没在婚礼上蹦跶了。

    赵苏成婚之后,祝缨又回到了梧州城,五月过半,赵苏得赶去赴,祝缨也得再次进山,将父母继续送回山里避暑。到八月左右再将父母接回,到那时梧州城也变得宜居了。

    这次再进山里,就没有收到尚培基规劝的信件了。

    尚培基正忙着整顿他的福禄县,他先是下令,县里的土地不许违规种甘蔗。想种甘蔗可以,你新开荒地,但是不可以抛荒原有的耕地,不能因为甘蔗而荒废。

    县中士绅口中唯唯,却又无不盼望着外面的消息——京城,也该知道了吧?

    ……——

    项大郎在京城有一阵子了,会馆的业务越来越多。这一天,他先算了一下会馆的款子,再算一算自家的盈余,寻思又可置一块地了。他有弟弟妹妹,还有儿子,得为带个家族打算。商人是没有前途的,这年月再有钱也做不了吕不韦,还是多买些地实在!

    项大郎还有一点点小小的野心:项渔也住进刺史府了,以大人对人之宽厚,但凡项渔能有点出息,大人也不会亏待了他。

    得买地!尽早将身份由商转为农、为士。

    项大郎一气想到了两代之后,回过神来时已抱着梧州转递过来的书信发呆良久。他忙将这捎带一分物件分发了,以前赵苏的包裹多些,现在赵苏赴任了,主要是几个在京城的商人、学生的东西。

    这一回有一个寄件人比较特别——福禄县令尚培基。

    项大郎不敢怠慢,亲自将东西送到了蔡侍郎的府上。侍郎府的门房还算客气,虽没让他进去,也请他喝了杯茶。

    项大郎从侍郎府转回会馆,又看到一个本不该出现的面孔:“你怎么来了?”

    来人也是福禄县的人,项大郎认识,但他现在应该是在福禄。来人道:“有急信!”

    项大郎拆信一看,命人将来人带下去休息:“你且住两天,再捎信回去。”

    信是福禄县士绅寄来的,项大郎将信仔细读了,以为可行。他当晚即下令:“接下来暂缓接砂糖的单子。”

    管事吃惊:“好好的买卖,如何不做?”

    项大郎道:“那也是别人许咱们做呐!新来的那位县令大人,闹得咱们的糖坊开不下去啦!备车,我要去见蓝大人。”

    “蓝大人”是蓝德,项大郎的身份此时还见不到蓝兴,蓝德在宫外的小宅子项大郎还是能敲开门的。

    两人一阵嘀咕,蓝德怀疑道:“我不信,梧州刺史是什么人?能让个虾米翻了天?”

    项大郎道:“翻天不至于,坏事是真的。您不知道……”

    蓝德道:“供宫里的,不能少!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