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节(1 / 2)

人都见完了,祝缨又留他在府里吃个午饭。今天巧儿婚礼,所以饭菜从外面的饭馆订了一些。席间,从章别驾开始,都对杭勤只说些客气话。唯祝缨说了一句正经的安排:“我将要动身去山里,你正好与我同行。”

    杭勤求之不得。

    他来之前特意求见了鲁刺史,知道福禄县是祝缨发迹的起点。没有人会比祝缨更熟那个地方了,有这么个人指点,可真是太好了。鲁刺史对他挑明了:“他是刺史,没有不愿意下面好的道理。你做事时,先想想这个。”

    杭勤受教,自己还琢磨着怎么能在刺史府多赖两天求教,听得要同行,大喜过望:“是!”

    不用求了!

    …………——

    此时离动身还有几天,祝缨安排了杭勤住到了驿馆里,每天过来将刺史府里存的福禄县的相关卷宗看一看。

    她自己则召来了项安,问道:“有数了么?”

    项安忙说:“只有一个约数。有些是个独家买卖,也没得比。有些干的人多,也有办得好的、也有办得不好的,用人、用料、利润差别不小。”

    祝缨道:“那就上中下各取一例,要尽量摸透。”

    “是。”

    祝缨又问道:“想二郎吗?”

    项安道:“想是想的,不过知道他在哪里,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祝缨点了点头,问道:“阿炼怎么样?”

    “用心,也卖力。”

    “他先留给你,与阿渔一样的使。”

    “是。”

    因有了福禄县的这件事,祝缨动身比计划的提早了几天,她也需要到福禄县办一些事情。且这一回,她不但带上了父母,将侯五也带上了。

    祝缨出行,商人们跟随的要多一些,苏飞虎忙跑过来说自己也要去,好看一看自己的寨子。林淼倒是不曾同行。

    一行人从阿苏线进山、从塔朗县出山,先要经过思城县、福禄县。

    思城县的关县令热心地迎接祝缨,他与张仙姑、祝大都熟,特意安排了祝缨巡视一下思城县春耕的情况。祝缨看他比之前胖了一点,打趣说:“日子过得不错。”

    关县令笑道:“您给打的底子好。”没了黄十二郎这样的大户,他这个县令做得确实比较滋润。甘蔗的利润他这里也占了不少,县里大户少,都要巴结他,思城县衙也有官坊,他逢年过节能拿出来的孝敬都比别人多。

    祝缨道:“要爱护百姓。”

    “那是,那是,从您手下走出来的,怎么敢坏您的名声呢?”

    祝缨笑笑,道:“好好干。”

    “是。”

    与他说完,祝缨跳下马来,与百姓交谈。思城县的百姓对祝缨十分坦诚,道:“日子发子些,就是有些年轻人在家呆不住了,还有些小媳妇也要往外做工。去年又有河东县过来的人,有些小偷小摸手脚不干净的!”

    关县令咳嗽了一声,祝缨道:“你不舒服啊?”

    关县令捂住了嘴巴,祝缨道:“我现在事多,腾不出手来,别叫我亲自来拿贼。”

    “下官已经派人捉拿了!已经派人捉拿了!哎哟,有些也是穷极饿毁了,偷瓜摘豆的,也不是恶人。”

    “那也不能纵容,抓了打一顿,他们依旧饿着,饿了,就还得觅食。不是在用工么?看看有合用的,给条生路。给碗饭吃,他就不作恶。你给路了,他还犯法,你再罚。”

    “是。”

    处置完思城县,祝缨终于又回到了福禄县。

    在这里,杭勤见识到了“刺史大人全家与百姓打成一片”的场面,入耳是叽叽喳喳、乱七八糟的方言,祝缨全家居然都会!他小声地询问丁贵:“丁小哥,大人不是福禄人吧?”

    丁贵道:“当然不是,可是咱们大人是有心呐!”

    杭勤心道:那我也赶紧学一学方言!

    县里父老以顾翁为首,会同童家兄弟,扑到祝缨马前痛哭:“大人,您可算回来了!那个尚县令,将咱们祸害得惨呐!他荼毒百姓!鱼肉乡里!”“大人,您在这儿的时候攒下的家底儿,他给花了个精光啊!”

    接着就是所有百姓一起哭着说:“亏得大人为咱们做主,把他赶走了!”

    杭勤头皮一紧一紧的。

    祝缨一一将人扶起,又向他们介绍杭勤:“这是我从国子监里为你们带回来的新县丞,学问人,还是赵苏的同学。”

    赵苏他爹赵沣脸上也有了点光彩了,上来与杭勤寒暄,他的官话还行,杭勤称之为“世叔”。又说自己“自少”,初来乍到的,还要向世叔请教。

    场面很和谐。

    祝缨道:“你先交割,过一阵县令来了,你也好有话对他讲。”

    尚培基挥霍了一些县里的积蓄,建成的项目里废物不少,但也有几间屋子勉强还能用。祝缨对杭勤道:“这些还能用的,也别荒废了,你与过些时日与县令商议。”

    “是。”

    杭勤觉得,福禄县这个地方可能不太好管。还好,他是县丞,天塌下来还有个县令在前面顶着。甚好、甚好!

    祝缨也知道士绅难缠,特别叮嘱顾翁等人:“你们的孩子也在外为官,与他年纪相仿,互相体谅一下吧。”

    众人唯唯。

    祝缨在福禄稍事休息,看杭勤安顿了下来,又将项老娘叫过来,与她作了一次长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