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节(2 / 2)

    大理寺狱瞬间空了一大半,因为都是官员,朝廷给了他们最后的体面,是在大理寺狱里赐死的。蒙着白布的尸体一具一具地往外抬,倒是没有命令百官列队观摩。

    祝缨对施季行道:“就剩收尾了。”

    马上就要放假了,把一些还没抄的抄一抄,之前主要抄了鲁王,现在让周游老婆带走嫁妆,再抄周家,其他人家以此类推。再把报功的公文写一写,呈上去还能赶上新年的时候给大家记一功。升官的有,不能升官的也能攒些升级。

    可以过一个轻松的年了!

    祝缨把一些事务往施季行头上一推,自己就回家了。

    在宫门口被金良拦住了,金良满面红光:“三郎,走,到我家喝酒去!”

    金良家还没有换新房子,京城换新房子也不太容易,室内陈设却好了不少。又添了两个小厮在饭桌边伺候着,金良喝,她啃猪蹄。金大娘子指挥炖了许多的猪蹄,金彪缩在桌子的一角陪着喝酒。

    金良喝了半壶,高兴地说:“周游可算得到报应了!他当初害得你苦!”

    祝缨道:“那人,没意思。”她早没把这人看在眼里了,且周游的报应不是因为他鱼肉百姓,不是因为他动动口就把无辜的人陷进大狱里受折磨,而是因为“谋逆”。

    “谋逆”也很好笑,鲁王流放,周游死了。

    有什么好高兴的?

    金良终归是好意,她啃着猪蹄,看金良一个人喝得热闹。

    第332章 蚕茧

    放假了,从金良家回来之后,祝缨难得睡了个懒觉。早晨钟楼敲钟都没能把她吵下床,她翻了个身,又多睡了一阵才披衣下床,趿着鞋,披头散发,也不收拾了。打个哈欠,坐在饭桌前等开饭。洗漱的水沾湿了脸侧的头发,几绺湿发成了身上最精神抖擞的存在。

    罕见的样子让家里人都觉得有趣,苏喆与林风两个挤眉弄眼,偷偷地笑。

    早饭端了上来,祝家早餐比以前略丰富了一些,但也脱不了米面肉菜。全府上下除了祁泰都是年轻人,还都是闲不住的活猴,一个赛一个的能吃,李大娘的好些厨艺都被迫化繁为简,渐渐返朴归真。

    祝缨把头发往后拨,拖过一大碗汤面,面前摆了些熏鱼酱肉之类,吃到一半,赵苏两口子来了。

    “义父?”赵苏有点惊讶地看着祝缨。

    他算好了时间过来的,这个时辰应该是府里已经吃饱喝足、祝缨开始处理些文书或是读书练功的时候了。

    现在是在吃饭?

    苏喆见缝插针叫了一声:“舅、舅母。”

    祝缨道:“来了?再吃点儿?”

    祁泰也对女儿说:“今天的肉粥好吃!鲜!”

    两人不客气地坐下又吃了一碗,祝缨边吃边问:“鸿胪寺也歇了?你排上除夕值夜了吗?”

    祝缨现在是不用在大理寺里值班守岁了,赵苏才开始在鸿胪寺里攒资历,得拣点儿脏活累活干着。

    赵苏道:“我排的,除夕是我,我去宫里前把她送回家来一块儿热闹,成不成?”

    祝缨道:“那边安排好,别叫同僚送帖子没人收就行。”

    祁小娘子道:“都安排好了,拜年的帖子他也写下了,初一叫人往外送就行。我还要同爹商量一下年礼的事儿。”

    “行。”祝缨说。

    “什么年礼?”祁泰问。

    祁小娘子道:“咱家还有亲戚呢!爹同僚不得走动走动?”

    “哦哦。”

    吃完饭,这父女俩去祁泰屋里说事儿,祝缨问赵苏和苏喆:“正旦的贺表都写好了吗?”

    苏喆道:“我的已经写好了,家里的我算着这两天也该到了。”

    赵苏道:“我的也写好了。”

    就要到新年了,今年比较特殊,是新君登基之后的第一个新年,属于新君的纪元就是从这一年的正旦开始的。

    它显得尤其的重要,鲁王逆案也在正旦之前结案了。先帝生前最宠爱的幼子被驱逐出京,仿佛给一个旧的时代划上了休止符。

    虽然还有一点小尾巴,但那是祝缨的事儿了,想找全苦主如实退还田地是要费点功夫的,有些人家不知道跑哪儿讨饭去了都。

    无论如何,确是新年新气象。

    对大臣们,新年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就是写贺表。皇帝可以不看,臣子不可以不写。写这东西也是各显神通。水平高的如刘松年,随便写写皇帝都爱看。家里养了文士的比如骆晟,自有人捉刀。祝缨就只能自己写,她写这东西也写得很顺手了,不出挑,但也不会戳皇帝肺管子。

    新君与先帝情况不同,拿夸先帝的词儿硬往上套是不行的,祝缨把关键的地方给改了。夸新君就是“文质彬彬”,拍马屁就是“天命所归”。新君这运气,也确实挺好的。

    除了写自己的,她还要关心梧州苏鸣鸾等人的奏本怎么样了,已经提前给她们说了要领了。又有苏喆,她也得写一个。林风不是他爹的继承人,倒不用写。赵苏等人也写了,祝缨看他们写得已经很熟练了,点个头,赵苏跟鸿胪寺的人一块儿往上交贺表。

    将这些都审完,一总交上去,新年最大的公务就完成了!

    祝缨道:“好了,这样就可以了。”

    赵苏道:“义父,鸿胪寺……”

    “嗯?”

    祝缨从鸿胪寺到大理寺走得急,之后“父子俩”一个在大理寺忙成陀螺一个在鸿胪寺累成狗,没功夫细说。现在两人都有时间了,他就不得不来好好聊一聊了:“骆大人,他一向如此么?”

    “垂拱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