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掉脸上的血迹，程诺出门前多戴了一个黑色鸭舌帽，遮住了自己有些泛红的眼睛。

    来到车上，听着妈妈诉说她对小妍阿姨的关切，程诺紧紧地把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悲伤无处诉说也无人理解，沐星移的存在太特殊，一直被他当?成秘密，所以?当?沐星移死去，他有一部分记忆从此再也没人可提起，就?好像有一部分的他也跟着一起死去了。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短暂吸引了程诺的注意力，他刚从电梯里出来就?看见了守在病房门外的小妍阿姨，才一夜不见，女人看起来竟又消瘦了不少，她脸色惨白，目光更空洞了，额前还堆满细汗，似乎刚经历过极为不好的事。

    程妈妈忙冲过去托住了她的肩膀，“怎么样了？”

    “应该没事了……”她的声音沙哑极了：“刚才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没有心?跳了，还好有护士在，还好……又有心?跳了，他们说需要再做一个手术，只要能下手术台应该就?没事了……”

    一个人撑太久，朋友一来，她整个人都?软了，“馨馨，你说他要是出事了我该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出事的。”程妈妈拍着小妍的脊背安慰，顺道给程诺使了个眼色，让他来一起搀扶。

    两人在路上耽误的功夫医院的术前准备已经做好了，病房门开?，医护们很快就?把病人推了出来，身上少了些维持生命的仪器，这是程诺第一次看清推床上男生的脸，虽然?他是短发，肤色更苍白，脸颊也更瘦削，但……

    “……沐星移？”

    程诺心?脏漏跳了一拍，大脑也一片空白，他下意识跟上前再次确认，确实?是跟屏幕那头?极相似的脸。

    “等、等一下！”程诺无比混乱，他想抓住病床上那人的手，追逐间却眼前一黑，在妈妈的惊呼声中又一次同他擦身而过。

    ——“这孩子……怎么忽然?发烧了？还烧的这么厉害……”

    程妈妈摸着程诺异常滚烫的额头?，满脸担忧，要不是刚才小妍反应及时、一把抱住了他，程诺说不定要磕到哪里呢。

    ……

    *

    程妈妈本是来医院陪朋友，没想到自己成了主角，她在医护的帮助下把儿子送到输液室，打?上退烧针后又隔了六七个小时才醒。

    程诺艰难地睁开?眼睛，输液室窗外已是深夜，医院里依旧灯火通明。

    “怎么忽然?发烧了？”额头?落下一只柔软又温暖的手，是程妈妈：“是不是昨天穿的太少冻着了？”

    一天之内连晕两次，程诺脑子一团浆糊，回想了好一阵才记起之前发生过什么。

    “妈妈，手术……手术怎么样了？”

    程诺的声音哑哑的，程妈妈立刻递来一杯热水：“很成功，还是老样子。”

    命保住了但依然?醒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