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大声点!”啤酒肚男子口沫飞溅,他满脸不耐烦地将雪茄狠狠按在烟灰缸上,啐了一口,“长得跟个娘炮似的……”
春归目光下移,视线落在男子面前摆着的金色名牌上,乔贵安。
少年身子抖了一下,似乎在压抑着某种情绪,可想到什么,他又鼓起勇气,把双手背在身后,用力扣着大拇指,断断续续地提出自己的不满:“我们一开始说好,我帮你们代考完,就立马付尾款……”
“是!”乔贵安笑了一声,露出一口黄牙,无赖道:“可是现在有人质疑那篇文章不是我儿子写的,甚至还要闹到法庭!你说说,这怎么办?”
“……”尽管问题并不出自少年身上,可他只能无力地垂下肩膀,机械道:“只要给钱,我什么都能做。”
“行,”乔贵安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他掏出烟盒,又抖出一根雪茄,点燃了,咧嘴哼笑起来。老祖宗说的话真是不无道理,有钱能使鬼推磨,一根一百美元的雪茄,就可以买走一个人的尊严。
他轻蔑地看向少年,勾了勾手指,外面立马涌进来一群人,黑黝黝的相机镜头争先恐后地对准少年,他们不顾少年脸上的惊恐,贪婪的嘴脸躲在咔擦咔擦的声音后,无数的白光化身这世间最可怕的恶魔,顷刻间将弱小的人类吞噬其中。
这些全是乔贵安花钱雇来的演员记者,任务只有一个,他们按照台词本上的问题提问,少年只用回答“是”或“不是”。
“请问你是否抄袭乔俊……”
“是。”
“抄袭之后的每一天你都过的很煎熬吧……”
“是。”
“……”
“是。”
“是。”
乔贵安盯着他俯首帖耳的模样几秒,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秘书叩了叩门,无视这一场闹剧,快速走到他的身边低语了几句,乔贵安皱了皱眉头,啧了声,额头青筋暴起,顺手抓起桌上的烟灰缸朝人群中心砸去:“告诉他,爱干嘛干嘛去,最好死外面别回来!”
记者们拉着少年足足重复了半个小时的问答,一旦少年面露疲色,他们就会相互对视一眼,按照乔贵安吩咐的那样道:“你不想拿到尾款了?!”
少年便又强撑着振作,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额角的鲜血缓缓淌下,似乎要流聚成他脚下一条晦暗的河。
“是……”
春归敏锐地听到乔俊、代考等熟悉的字眼,对方毫无意外同是三华文学杯的受害者,可他对沈雪迟之外的一切都漠不关心,更没兴趣成为其他人的救世主。
况且……春归抱臂坐在一旁,不耐烦地冷眼注视着这一切,他看不见这孩子的脸,只能依靠身形,模糊的声线判断出这是一个十七岁左右的孩子。
这里并没有沈雪迟的踪影,这场梦到底想告诉他什么?
这半小时里,春归砸过、打过,穿过墙壁逃出去,却都无一例外地被传送回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