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立马回道:“我又有哪句话是虚的?你当年难道没被已故定北侯退亲吗?”
意晚眉头紧锁。今日的事源头在她,她正欲上前,被老太太抬手挡了回去。
她是长辈, 她怎么说周夫人都行, 甚至骂她两句都没关系。意晚是晚辈,不管她说什么都是错。
见祖母冲自己摇头, 意晚没再动。
周夫人快要气炸了。这老太太竟然敢提从前的事情。她不就是仗着孙女要嫁给敬臣了么。这事儿她婆母可没答应, 两家也尚未正式定亲, 未必就能成!
“你……”
周夫人一句话没说完就被老太太怼了回去:“你一个小辈敢在长辈面前这般没大没小,你婆母、你娘是如何教你的!没规矩!”
眼见着这二人就要大吵起来,旁人都吓得大气不敢出。
这两家都不好得罪啊。一个是已故皇后的娘家, 太子的外家, 如今正得盛宠。一个虽然没那么得盛宠了, 可也是文官清流,门生旧故遍布青龙国。再者,听闻定北侯要跟永昌侯府的女儿定亲了。
院子里的人都不敢说话。
屋内也静了下来。
曾老夫人脸色极为难看,她扬声道:“永昌侯老夫人既然来了,怎么还不进来?”
这话打破了院内外的寂静。
老太太瞥了周夫人一眼,道:“今日是你婆母的好日子,我就先不跟你一个晚辈计较了,下次若是再让我听到你说这样的话,别怪我不客气。即便是闹到太后娘娘那里,我也是占了理的!”
说完,老太太昂首进去了。
意晚紧随其后,进了正厅。
一进去,老太太立马换上了笑脸。
“呦,好久不见,老姐姐风采依旧啊,还是这么有精神,还是这么中气十足。”
这是在说刚刚曾老夫人打断她和周夫人的谈话。
曾老夫人笑着说:“你也一样,说话做事还是那么爽利,直来直往。”
这是在暗讽老太太什么话都往外说。
两人各自话中有话。
范老夫人:“你知道的,我一向这样,学不会那些虚与委蛇的把戏。旁人说我什么,我就回敬什么。”
这是在暗示周夫人先惹的她。
曾老夫人心中暗怪儿媳不懂事,当着这老太太的面就说她孙女。京城谁不知道她脾气性子不好,惹谁也别惹她。
既然不好跟范氏说,曾老夫人看向了站在她身后的小姑娘。
在看清楚意晚的样貌时,曾老夫人心中暗自一惊。这小姑娘长得可真好看啊,尤其是周身的气度,清丽脱俗。怪不得敬臣痴迷于她,一心只想求娶她。
不过,此事也不算成。
“这是谁啊,怎么这么久了也没人给我介绍介绍。”
这又在暗讽意晚不懂规矩,没主动给长辈请安。
范老夫人自然不高兴了。
意晚上前一步,朝着曾老夫人福了福身,笑着说:“一进门,我本就应主动上前跟您请安的。只是您跟祖母许久不见,见了面便寒暄上了。意晚作为晚辈,不好打扰您叙旧,便没有上前。”
曾老夫人笑了笑,对众人说:“这小姑娘伶牙俐齿的,跟她祖母似的。”
意晚面上神色丝毫没变,语气温和地说道:“能像祖母是意晚的福气。意晚也想像祖母一样做个性子爽利之人。这样的话,在受到旁人言语上的欺辱时就不必忍气吞声,可以大胆地还击回去。可惜意晚尚未学到祖母的两成,胆子又小,旁人说了难听的话也只能在一旁默默受着。以后可得跟祖母好好学一学。”
意晚向来与人为善,不愿说人不是。若曾老夫人只说她一人,她便受着了。只是,先是承恩侯夫人,又是老夫人,一个一个都过来跟祖母吵,让人心中很是不快。
而且,曾老夫人前世就不喜欢她。
人永远无法让一个本就对自己心存偏见的人喜欢自己。
曾老夫人脸上的笑渐渐落了下去,看向意晚的眼神有几分凉意。
这小姑娘看着很是柔弱,没想到说起话来这般厉害。
看似什么都没说,又什么都说了,还让人抓不住任何的把柄。
和曾老夫人不同的是,范老夫人脸上的笑意逐渐加深,她拍了拍意晚的手,笑着说:“没事儿,祖母以后慢慢教你。”
意晚:“劳祖母费心了。”
这时,门外又来了别的府上的人,曾老夫人没再多说什么。
范老夫人落座后,看了看周围的人,对意晚道:“你去找婉琪她们玩儿吧,不用在这里陪我。”
意晚看了一眼曾老夫人的方向,神情种流露出来一丝迟疑。
范老夫人笑了笑,低声道:“不必担心我,他们能拿我怎样?敬臣今日应当也来了吧?去吧!”
听到祖母提到顾敬臣,意晚脸色微红。想到刚刚祖母的表现,想了想,离开了。
出了门,意晚环顾四周,几乎没有看到跟自己相熟的人,婉琪也不见了踪影。
何氏刚刚和女儿下车后就看到了自己娘家人,没有跟着老太太一起去正厅。
虽然没有找到婉琪,意晚也不愿再去正厅,于是在承恩侯府中转了转,她打算寻一处安静的地方待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