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明白她想说什么,那加快的脚步就是对她的回答了。
他很有力气,完全可以背着她走得更快。
还好长命村不大,不下雨之后路也没那么难走,很快他们就到了村子外面,隔着老远就能听见大河滂湃的声音。
秦嘉将乐瞳放到地上,从裤子口袋取出车钥匙,车子启动的灯光点亮了前方的夜色。
熟悉的大众轿车停在那里,秦嘉关了强光手电,牵着乐瞳走过去,乐瞳顺从地被他安置在副驾驶上,乖得不行。
秦嘉心里滋生出一种难以克制的情绪,想替她系安全带,但她自己系好了。
她一抬头,四目相对,秦嘉想要摸摸她头的手克制地收了回来。
他的眼神很难形容,但绝对不是冷漠,朦胧光线里,乐瞳好像还能看见他眼圈有些红。蓬松的黑发垂下来遮住他更多的神色,车门徐徐关闭,他绕到驾驶座上车,开车往镇上走。
回去的路不好走,但也没下雨时那么糟糕。
乐瞳抓着安全带保持沉默,她告诉自己别问那么多,可嘴巴不听使唤。
“我记得你老家不是这里。”她艰难地吐字,“你为什么会跑这么远,到长命村镇上开店?”
她已经不想问他为什么做这一行了,只是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偏偏是她的老家?
近来发生的事联系上这件事,想起第一次在殡葬店里见面,秦嘉就一路送她回来,仿佛早就察觉到不对,她很难不怀疑,他会在这样一个与他老家十万八千里的地方出现,就是因为她。
秦嘉缄默不语,好像在专心开车,根本没听见她的问题。
乐瞳于是明白,他是不会回答的,没再继续去问。
她低着头,连轴转让她精神疲惫,稍一放松没多久就睡着了。
她一睡,秦嘉就猛地松了口气,紧紧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已经满是汗珠。
趁着开上大路后路况好一些,他飞快地瞟了一眼副驾驶,看到她安睡的样子,嘴角轻轻地扯了一下。
乐瞳再次醒来,是因为光。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制的单人床上,床所在的房间很狭窄,放了单人床后就只能再放得下一边的床头柜。
床头柜上有台灯,但光不是来自台灯,是柜子边那扇老旧的窗户。
屋子和床一样都是木制的,皆上了年纪,乐瞳坐起来,耳边都是咯吱咯吱的响声。
她的脚踝被重新上过药,已经不那么红肿,走路也没那么疼了。
她站起身,屋子就显得更小,四处看了看,这里有几件风格熟悉的衣服,一摞厚厚的建筑学书籍,ipad,笔记本电脑,还有规矩缠绕的充电器。
这是秦嘉的住处。
走两步就是房门,窗户单薄的窗帘并不遮光,乐瞳把窗帘拉开,看到外面殡葬一条街清晨的模样。
秦嘉就住在他这家殡葬店的后面,小小的一间房,隐匿于闹市之中,与他曾经的理想差之千里。
门外传来说话声,不是秦嘉,乐瞳走过去拉开门,朝外一看,瞧见那只尾羽五彩斑斓的大公鸡。它气势不凡地站在柜台上,身后是换过衣服正在收拾东西的秦嘉,身前是个看着比秦嘉大上几岁,笑意盈盈的男人。
“师弟,你跑到这里也不跟我说一声,真是叫我好找,还有朱雀,想没想师兄啊?快来让师兄摸一摸,师兄可是想死你了!”
大公鸡敏捷地躲开男人的触碰,藏到秦嘉背后,秦嘉还没说什么,那男人先注意到乐瞳,惊异又八卦地凑了过来。
“这位是??”
秦嘉的地方会出现异性这件事,对他来说简直太稀奇了。
他过于震惊,走路都没注意,险些被狭窄过道里的罐子绊倒。
男人勉强站稳,扶着墙清清嗓子:“妹子你好,我是严科,秦嘉的师兄,你叫什么?”
乐瞳没回答,反而是望向秦嘉,满脸的迟疑,像是在问——这就是你要搬的救兵吗?
秦嘉漠然地走过来,挡在两人之间,把朱雀往乐瞳怀里一塞。
“他是不速之客。”他摸了摸朱雀的头,“这位才是救兵。”
朱雀昂起头,漂亮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乐瞳。
严科被无视彻底,身为师兄甚至还威风不过一直鸡,不禁在后面失落地感慨:“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它还是小鸡仔的时候,我也没少陪它玩,现在却是人不如鸡,人不如鸡了……”
乐瞳:“……”
艰难地消化了眼下的信息,所以救兵是朱雀,不是这位师兄。
这个“师兄”肯定不是学校里那种师兄,不然乐瞳作为秦嘉读大学时的女朋友,不可能不认识对方。
那就只能是那方面的师兄。
乐瞳认真观察了一下严科,小声问秦嘉:“他也是做你们这一行?真的很像是江湖骗子。”
秦嘉:“别怀疑,他就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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