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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岭山,峰高路陡,遮蔽了北方的战乱与寒暑。

    云岭又两分,西山与东山。

    山南有一寨子,名曰惊风寨,寨子里多是逃难至此的中原人。

    惊风寨的百姓都说,西山有食血的野人,无人敢上西山采药打猎。

    而东山却风景秀丽,山间有处道观,虽香火凋零,好在有些烟火气。

    夜色低垂,电闪雷鸣,眼看着将是一场倾盆的大雨。

    此时,在东山陡峭的山路间,正有一道低矮的黑影摸索前行,脚步踉跄,三步两晃。

    似乎被脚下凸出的石子绊了一脚,黑影匍匐倒地,一声沉闷过后,黑影身上扛的东西随之落在地上,沿着蜿蜒的山路骨碌碌转了几圈,直到被一块石头挡住才停了下来,那黑影悉悉祟祟起身,在原地站了好大会,才又回转头走了几步弯腰费力把东西扛在了肩头。

    迈开步子,黑影沿着山路蹒跚前去,在山路的尽头,矗立着几间低矮的茅屋。

    茅屋院门顶上的茅草正随着山间的风呼呼乍响,闪电划过之处,门檐上斜斜挂着一个牌匾,上书“清云观”三字,萧瑟潦草。

    那黑影爬上最后一道阶梯,气喘吁吁来到院门近前,望着“清云观”的牌匾桀桀低笑了几声,随后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

    在距清云观不远的山腰处,合抱粗的大树下有个半丈宽的深坑,应是猎人留下的废弃陷阱,此时陷阱里正不断传来微弱的低泣声。

    “师傅……师傅……”

    闪电在头顶裂开,一个小小的身体紧紧环抱着膝盖,蜷缩在坑底,纤细的脖子深埋在胸口,瘦弱的身躯正瑟瑟发抖。

    头顶忽然传来一道树枝断裂的声音,在静寂的山林间煞是清脆,坑底的人儿也听到了这声音,她慌忙抬头,苍白的脸上犹挂着泪珠,似用尽了平生最大的力气,颤抖着唇唤道:“上面有人吗,救命啊,救命……”

    头顶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悬着一颗心,她眨巴着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望着上方,直至黑影渐渐笼罩了她的头顶,她满心欢喜又期待,瞧着那黑影声音也不由软了下来,喏喏道:“这位好心人,我不小心落到了陷阱里,你能救救我吗?”

    上方一片静默。

    “咔嚓”……

    一道亮如白昼的闪电突然划过夜空,黝黑的山脉在亮光下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巨兽携带森然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气息直直扑向坑底的小小身影,一张骇人的脸便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唇红似血,脸若脂粉,眼眶如乌墨,眉毛处分毫皆无,一双眼睛冒着寒气直瞧着她,带着嗜血的味道……

    “啊……呀……”

    夹杂着惊恐的尖利叫声冲破了云端,与远处响起的雷声一道惊飞了树上的夜枭,扑棱棱树枝乱响,刹那后,又随雷声归于静寂。

    暴雨终于来临,雨珠穿透参天的大树倾盆而下,伴着从别处汇来的雨水,一股脑哗啦啦流进了陷阱里。

    大雨之后,所有的脚印和气味全都会没了踪迹。

    ……

    一夜暴雨如注,第二日却又早早的出了太阳。

    此时日头高悬,眼看着便是正午时分了,山下的寨子里早已飘起了袅袅炊烟,山间的清泉也在汩汩流淌,惟有山中的道观一派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