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林 第171节(2 / 2)

慕林 Loeva 4223 字 6个月前

    另一方面,从萧明德将军的立场来讲,他身为皇帝的心腹,手握京西大营兵权的大将,却选择让儿子联姻太子妻族,就真的没有一点交好太子、曹家一方的意思?那等将来皇帝要对皇后、太子和曹家做些什么的时候,他真的能坚决地按照皇帝的命令行事吗?那皇后、太后和曹家想对皇帝做些什么的时候,他又是否会坚定地站在皇帝这一边?

    谢慕林稍稍一转脑子,就已经想出了好几个反对萧瑞与薛四姑娘婚事的理由,她就不信其他人想不到。她只是个现代穿来的职场菜鸟,没经历过什么正儿八经的政治斗争,尚有这等觉悟。萧夫人混了这么多年的权贵圈子,丈夫是皇帝最信任的带兵大将之一,她还打算嫁女儿给有心夺嫡的皇子外甥,结果她答应薛家的时候,心里就只想着薛四姑娘的嫁妆了?!

    这妇人何等愚蠢!

    象萧夫人这种权贵人家的贵妇想要钱,还不容易吗?有本事的,就象谢家这样老实做生意赚银子,没本事却有权势的,也可以学学曹家,对富裕人家强取豪夺。虽然不值得提倡,好歹也是时下常见的手段。

    打庶子媳妇的陪嫁主意,拿庶子做谋利的工具,还顺便得罪了自家的大靠山,同时破坏掉亲生女儿与未来女婿人选之间的信任,这是何等令人无语的操作?!哪怕萧夫人真的觉得自己的做法很聪明,好歹也别找上薛家!她可以不在乎萧瑞未来会如何,难道连丈夫萧将军的未来也不顾了吗?!

    谢慕林心想,薛四姑娘被谢映容说服,另攀高枝儿去了,倒是歪打正着地救了萧家一把。至于薛四姑娘若真成了三皇子的侧妃,薛家人要如何应对皇帝对于他家同时下注两位皇子的举动,那就与萧家无关了。

    谢慕林一边脸红,一边已经在脑中迅速想明白了整件事的是非轻重,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她装作自己根本没脸红,也没听见古娘子那句暧味话的模样,镇定地对对方说:“多谢古娘子特地前来告知了。外头的传闻虽多,但没有得到萧家的确切信息,我是不会仅凭传闻,就误会了任何人的。还请古娘子转告李姨娘,多谢她的好意了,请她放心。萧夫人近日心情不好,怕会迁怒家中众人,还请李姨娘多多保重自己。”

    古娘子笑眯眯地看着谢慕林,脆声应下了。她真是越看越喜欢这位谢二姑娘,明明都害臊成什么样儿了,却还撑得住端庄作派,镇定如常,说话行事半点儿不惊慌,这真真是大家闺秀才有的品格。这样的姑娘,才配得上他们家小爷呢。

    将军夫人什么臭眼光?竟看上那等攀龙附凤、野心勃勃、不顾家族的女孩儿了。就算同样是商家后人,教养不一样,门风不一样,那姑娘跟姑娘也是不一样的!

    谢慕林倒是被古娘子越看越臊了。她再次清了清嗓子,努力想要把话题转到正事上来:“府上出了这种事,将军夫人还被薛家人落了脸面,不知萧将军是否知情?他还没有从京西大营回来么?那……萧二公子北上之事,他是否已经知道了?”

    古娘子笑着对她说:“谢二姑娘放心,我们小爷不会真把将军惹恼了的!将军月底就已经知道他北上的事了,虽然发了几句脾气,但朝廷调令都下来了,还能怎么办?将军也不会去兵部逼那些大人们下令,把我们小爷叫回来,就算要打主意,也要等到三年任满之后了。

    “依小的们看,将军虽然担心小爷在北方边镇会遇到危险,但心里也有几分高兴。将军早年就想要去边镇立功的,但深受皇恩,只能留在京中驻守,连出外平乱的机会都少有,一直引以为憾。大少爷跟在将军身边历练,也没有出京的机会,将军夫人更是不许。如今我们小爷能主动要求去守边,竟是替将军一圆夙愿了。将军也盼着他能立下军功,早日平安返家呢!”

    萧将军不再阻止次子北上了,甚至还为了帮萧瑞,另派了几名心腹人手,带足了物资银两追上去,再捎上几封给熟悉的北方将领的亲笔信,希望儿子能受到关照,到了边军中也不至于吃什么亏。

    萧将军甚至还给燕王写了信。他与燕王虽然早年关系极好,但多年过去,他已经许久未与燕王正式通过信了。如今为了萧瑞,也顾不得许多,就盼着儿子能在北方过得好一点儿呢。

    至于薛家那门所谓的亲事,萧将军也听说了,人都懒得从京西大营回来,就只打发了个心腹小厮回家给妻子传信,说她“乱弹琴”,不许她跟薛家撕破脸,日后也不许她再私自决定家中儿女的婚事,说自己心里有数,用不着她自作聪明!

    萧夫人的坏脾气在稍稍平复一些后,又有了卷土重来的迹象,萧将军的信可以说功不可没。

    谢慕林问古娘子:“那李姨娘眼下如何了?不会受影响吧?”

    古娘子笑眯眯地说:“不打紧,姨娘心里有数呢。我们行事也小心得很。只要姑娘收下了我们小爷的礼物,心里明白他的心意,不会生出一丝误会,姨娘就安心了!”

    谢慕林的脸再次爆红起来。

    第566章 指环

    古娘子是奉命来送礼物和传话的。任务完成了,她再撩着谢慕林聊了一会儿天,就打算告辞了。

    眼下天色还早,她还来得及回城去,到柱国将军府求见李瑶枝姨娘一面。记得之前打听过消息,萧夫人乔氏今日要带女儿萧琳进宫见萧贵妃,起码要到下午才会回来。所以古娘子动作够快的话,还能赶在萧夫人回家之前出府,避过这位贵妇人可能有的坏脾气。今日难得与谢二姑娘直接交谈了这么长的时间,古娘子很想把自己的种种印象与感想都拿去跟李姨娘分享。

    谢慕林客客气气地一路把人送出了大门,等回身关上门,她就忍不住抹了一把汗。

    虽然古娘子只是与萧瑞的生母李姨娘相交莫逆,并非萧瑞的亲人、长辈,但谢慕林面对她的时候,还是有点紧张的。对方说话又那么直白,似乎可以理解萧瑞那时不时发言过于坦率让她难以抵挡的毛病是怎么养成的了。他身边的长辈在面对喜欢的晚辈时,说话都是这么毫无遮拦的吗?她真的还没有跟萧瑞确定关系啦!

    谢慕林拿着萧瑞送的小匣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还没打开匣子看里头装的是什么东西,便看到翠蕉与香桃好奇地探头探脑的,相互间还时不时交换一个意义不明的眼神。

    谢慕林知道,方才翠蕉一直侍立在旁,肯定把古娘子的话全都听了去。香桃虽然只是守在门外,没有进屋,但也难保她没听到只字片语。更何况这两个姑娘近日关系越发亲厚,万一她俩私底下交谈了情报……

    谢慕林咳了一声,嗔了两个丫头出去:“都不许看!这是给我的礼物!还有,你们别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随便乱告诉人,实在憋不住,在我面前议论就好了,别叫其他人听了去!”

    翠蕉捂口笑道:“知道啦,怎么也要等到萧二公子上门提了亲,老爷太太又点头答应了,我们才能解禁呢!”她还拍了拍香桃的肩膀,“姐姐别恼,连我们院里的大丫头梨儿姐姐,都还不知道姑娘的事呢,你好歹已经见过了那位公子手下的人。我暂时不能跟你说太多,反正你只要记得,那位萧二公子以后八成就是咱们的姑爷了,得罪不得的。我们在姑娘身边侍候,要学得机灵一点儿。”

    香桃虽然还不清楚详情,也能猜出个大概。她对谢慕林比较有信心,不怕二姑娘也象三姑娘那样爱胡闹,因此她只说了一句:“二姑娘行事小心些就好了,千万别让自己吃了亏。”

    谢慕林微微一笑:“没事,他根本不在这儿呢,眼下说不定都离我上千里远了,一年半载的还回不来。”

    香桃不由得露出讷闷的表情,翠蕉便笑嘻嘻地拉着她出了屋子。虽然不能说得太多,但一些简单要紧的信息,还是可以透露的,比如萧瑞打算先去北方挣军功,谋个好些的官职提高身份,好上谢家求娶心上人这一条。但她得先找个没人的角落,免得叫旁人偷听了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谢慕林一人,她小心地看看窗外无人经过,方才走到床边坐下,背对着窗口的方向,打开了那只小匣子。

    匣子很小,里头衬着华贵的大红锦缎,越发突出了正中央的一只白玉指环。谢慕林拿起指环细看,发现这是用上等的羊脂白玉制成,通体无瑕,质感温润,握在手中,还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暖意。

    萧瑞这是……送了她一只戒指?!

    谢慕林眨了眨眼,脸颊又忍不住红了。她怀疑萧瑞知不知道男生送女孩子戒指是什么意思?虽然她对萧瑞已经有几分心动了,但也只是允许了对方的追求罢了,可没有正式答应他的求婚!他现在就送戒指给她,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又或者……戒指在古代有别的含义,跟现代一般人观念中的意义不太一样?

    谢慕林瞥见匣子边上的缝隙里,似乎还插了一张纸条,便把它抽了出来,发现上头用簪花小楷写了一首小诗:捻指环,相思见环重相忆。愿君永持玩,循环无终极。

    她对这首诗隐约有些印象,好象是《全唐诗》里收录过的。以前大学的时候,有一位同班女同学的男朋友,送给她一枚银戒指,附带的小卡片上写的就是这首诗,有其他同学围观得兴起,还特地百度了诗的出处,在班里形成了话题。没想到,今日会轮到她收到这首诗,附带来的却是一枚价值不菲的白玉戒指。

    所以……萧瑞送她戒指,是希望她能常常把玩,借戒指思念他这个送礼人吗?

    谢慕林抿嘴笑了笑,尝试着拿起白玉指环,套进左手的中指,没想到大小尺寸竟然刚刚好,不松也不紧。这指环应该是订做的吧?萧瑞怎会知道她的手指是什么尺寸?!

    这家伙真是比她想象中的心机更深!

    不过……算了,看在他还算用心,也算是有诚意的份上,她就对他好一点儿吧。

    以后这枚白玉指环,她要么不戴,要么就带在左手的中指上了。未婚,但处于恋爱中,这根手指所象征的含义正适合她眼下的状态了,不是吗?

    前院方向传来了喧哗声。谢慕林从沉思中清醒过来,侧耳细听,发现好象是大哥谢显之把大姐谢映慧给接回来了,连忙脱下白玉指环,放回小匣子,又仔细地放进了自个儿的妆匣里,一个可以上锁的小抽屉中,钥匙她就郑重地搁进了随身的荷包里,这才照照镜子,确认自己外表没有异样,方起身迎了出去。

    谢映慧看起来气色比前几日见面时要好了一些,但还是透着一股苍白与疲惫。她受了伤的手眼下有长长的袖子遮挡,看不出有伤,但她走路时的动作显得有些僵硬,透着一股不自然,好象在迁就着什么。就连绿绮搀扶她的时候,也特地避开了那只受伤的手臂,碰都不敢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