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名生不让了,和准女婿争了起来,“看你说的,我的银子票子不都在你那里,真是颠倒黑白。”
温明雪有话说了:“爸,这你就不懂了,交钱和买礼物,是不一样的,没有姑娘不喜欢礼物,咱妈虽然是老了,睁只眼闭只眼也能喊一声老姑娘,也是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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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饭的时候,温明阳和张清霞难得抱着孩子到东屋吃。
侄子醒着,一张小肉脸乐呵呵的,陆英子抱在怀里,一个劲和他说话,连饭都快忘了吃。
臭蛋和臭丫也抢着要去逗弟弟,被温明雪和温明曦一人一个抱了回来,固定在怀里,再吃饭。
温明曦盘腿坐在炕上,让臭丫坐在她盘起来的小腿上,“三姐找工作的事情,家里都帮着留意留意,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
温明雪点点头,表示支持,“都四处打听打听,要是得花银子,看看多少也能凑一凑,咱家这么多人,凑的出来。”
温明阳听了皱皱眉,滋溜吸了一大口面:“这年头,工作哪是那么好找的?老三又傻又蠢,纺织厂女工那么好的工作,居然拱手让给她家二姑子,真是傻透了。”
想当初他找来找去,不也只分配了一个打渔队队长的工位吗?温明心读了初中,一毕业就分配到国营厂工作,真是傻到家了才会把铁饭碗拱手让人。
对温明心的选择不理解温明曦很理解,但是,“既然都发生了,这事儿就别再去想,就多个人多张耳朵,多打听打听,没让你一定帮着找到。”
“要是真找着了,三姐的日子就有盼头了,总比围着那个家转好。”温明娇也说。
温明阳和张清霞都觉得温明曦这是异想天开,张清霞想了想,说,“不如你去找你那个未来亲家看看,人家准有办法。”
温名生立即就道,“不成,还没结婚,人情先欠上了,不成。”
张清霞拔着语调,“怎么就不成了,一家人说两家话这不是。”
陆英子轻晃襁褓中的孙子,抬头说:“要是普通人家那还能问问,人家越是比咱家好,咱越不能这样,回头四妹进门就要欠着,都抬不起头,不成不成,咱们自己想办法。”
张清霞拨了拨碗中的米饭,没再说话。
温明阳也不觉得温明曦能办成,在家里说大话容易,找工作可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找着的。
他低头吃饭,没什么信心道:“找。那就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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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干就干!
温明曦满心满眼都在琢磨这个事儿,她知道家里人都不太相信能做得成,温明阳更是把她的话当成吹牛皮。
她就不信了,人挪活树挪死,又不是旧社会,新时代,只有不想活的,没有活不下去的。
最近实验室基本没什么繁琐工作,都是处理不到一会儿就能闲下来,猫冬时节,整个办公大院也没什么人。
温明曦十点多就去吃了饭,打了两个黑面馒头和一份干面,农场食堂的伙食不能跟家里比,她不挑。
吃完饭,温明曦绑上头巾,不是不敢见人,而是风大,吹多了对皮肤不好,她还是很爱美的。
温明心和她上的是一个中学,初中和高中都在一个学校,三姐只念到初中,但在这年代,这学历也不算低了。
按理说中学一般在镇上,但迎春镇离县城不远,整个镇又不大,所以中学跟县城合并在一起,也是节省师资,这年头师资也匮乏。
温明曦原以为要走路去城里,今天运气倒是好,在农场门口碰见了要进城送货的驴车,温明曦平常和这些人打交道,不像其他坐办公室的人一样高高在上,所以人家也乐得捎带她一程。
到县城时也才中午,看着时间,她没直接去学校,而是先去了县城供销社。
县城的供销社特别忙,就中午这种本该人少的时间,人也不算少。
柜台边都竖着杆子,头顶是交织倾斜的铁绳,售货员记本子,从这个柜台到那个柜台,别上铁圈往头上一挂,就滋滋滑到另一端,都不用走动。
两个售货员负责一个柜台,背后是三层玻璃货架,推拉门还可以上锁,售货员就坐在柜台边的凳子上,每回有人需要拿东西来看,都能收获售货员不太好的黑脸。
温明曦排着队,轮到她时,售货员上下扫了她一眼,居然露出一个笑脸,问她:“同志,你需要啥?”
起初温明曦还纳闷,想了想,觉得大概是自己身上这身军绿色棉大袄起了作用,托了韩羡骁的福……
买什么早就想好了,几包烟、一斤水果糖,被供销社的热情动容,又买了支华孚钢笔。
花了不少钱票,肉疼,但没办法,求人办事,得有诚意。
售货员看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家买烟买糖又买笔的,就差买茶和酒了,问她:“要送人的啊?”
那勇士牌香烟可不行,廉价,没面子,至少得大前门!
这里面的道道温明曦还不懂,听了售货员的话,大前门贵了点,把勇士牌换成红双喜,怎么着也拿得出手了吧。
倚在玻璃柜上等售货员盖章算钱,温明曦愤怒地拿出一颗水果糖丢进自己嘴里,又抓了几颗塞到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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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的学校还没有后世的保卫科保安室,温明曦如入无人之境,主要学校也不大,设施简陋,一排平房,两间办公房。
一间房里都是老师,人多不好说话,温明曦在门口张望,她和温明心是一位初中老师,也不知道人家还在不在。
幸好林玉还认得她,没办法,长得水灵,学习又好,很难不被记住。
林玉今年也五十岁了,人老了都念旧,看到学生来看自己,特开心。
两人走到教学区的玉兰树下,天南海北聊了一通,林玉对温明曦的变化很惊讶,以为到底是桃李结果了。
知道她要结婚,还是嫁给军人后,更是为她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