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是怎么说都有理了!”黄莲枝才不承认,“我当年一个人,管那么多孩子,我容易吗我,我什么时候把那些东西给孩子吃,我巴不得把什么好的都捧给他们,把他们当祖宗!”
黄莲枝嚎叫着,一边拍自己的大腿,痛哭流涕,“真是墙倒众人推啊!我做了那么多,竟然就换来你们这一句话,你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真是冤哪!”
李春花始终不敢相信今天看到的和听到的,人群里,也有人在为黄莲枝说话,“不能听一面之词啊,你看那些孩子,不也都长大了。”
“是啊,不都活蹦乱跳了,要真那么吃,能这样吗?”黄莲枝好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看向那人,又去看李春花,李春花甩着脸不看她,还气得半天没缓过劲来。
气氛僵持不下。
温明阳见黄莲枝还没有要跟陆英子道歉的意思,又气她破坏了自己儿子的满月酒,冷着一张脸对黄莲枝说,“三婶,我也算你看大的,我今天也跟大家伙说一说我小时候看到的吧。”
他看着黄莲枝,质问,“那时候在托儿所,你是怎么看我们的?”
黄莲枝脸都绿了。
“只要孩子不出事,你就能挣工分。”
“你求方便,也不让我们出去玩,不让我们去跑。你整天就站在门口,一条腿抵着门框,一边手里在织毛衣,我们就在土炕上蹦蹦跳跳您也没管。”
“要撒尿了,就放我们到院子里,随地拉屎撒尿。工分你是挣到了,但不能因为我们都长大了,就当做没事发生啊!我们长这么大,吃的是自家的粮食,管我们的是自家父母,你一个托儿所的,脸怎么这么大?您那时候对我们都这样,后来的事,我瞧着也不像您做不出来的。”
宝贝孙子这么说,李春花也信得差不多了,指着黄莲枝骂,“你还我乖孙,还我乖孙!信不信我打死你,我……”
有看热闹的村民道,“本来我还不信,觉得莲枝有些话说得有道理,但就她这一桩桩的事,总不能是巧合,总不能所有人都针对她吧。”
有人讥讽道,“我们哪敢针对她,她不针对我们就烧高香了,回头去供销社买东西,给你缺斤短两的!”
黄莲枝的脸是彻底黑了,想要再辩驳,却发现除了骂人,说不出别的话来。
阿平婶走过去拉起陆英子的手,“英子姐,对不起,我那时候只以为她就是偏心,没想到这事会直接把明河糟蹋没了。后来他走了,我还想说,又怕你怨我……”
经历隔壁这么一闹,陆英子整个人好像脱了水一样,有气无力地拍着阿平婶的手,“不怨你,错的不是你。”
*
被这样一通乱搅和,满月酒吃得也有些死气沉沉,张清霞和温明阳都僵着一张脸在笑,心里简直把隔壁那家给唾弃到河里,恨不得把他们家门口给铲平。
温秋苗被红袖章带走,黄莲枝追着去了革委会,一路上依然哭哭啼啼的,听得人耳朵疼。
即使没去,温家人也不会让她进门吃席。
温明曦也有些兴致淡淡,吃着因为耽搁有点凉的饭菜,肉没了热气变得更加肥腻,鱼少了温度也变得更加腥。
满月酒吃得好像丧门席。
最后温明阳实在吃不下去,招呼着把饭菜都去热了一遍。
温明曦戳了又戳米饭,时不时往外面看去。
但直到散了场,也没见到韩羡骁的身影。
她居然被放鸽子了!
作者有话说:
第四十四章
44
晚上温明娇难得失了眠, 摸着黑起来找水壶倒水喝,喝完也不睡,就坐在炕上发呆。
温明曦迷迷糊糊间睁开眼, 还以为自己一觉睡醒了, 看见旁边有个黑影, 半天不动弹,眨了眨眼睛,知道是温明娇。
大姐温明雪带着两个娃在东屋睡,陆英子好帮她看着,西屋只有两个小姐妹一起睡。
温明曦拥着被褥坐起来, 怕突然从后面拍她吓到温明娇,迷迷蒙蒙先开了口,“小妹,你怎么了?”
温明娇也不是在黯然神伤, 闻言又跟着温明曦钻回被子里,侧着身子看她, “四姐, 我在想, 如果五哥还在, 是不是真和我很像?”
温明曦摸摸她露出来的脑袋, “别想这些了, 我们要向前看。”
其实温明娇也就感怀这一下, 今天发生这么大的事,虽然听到真相很难受,但更多的是开心, 一种水落石出, 拨开云雾的开心。
“以后谁敢乱说话, 看我不拿扫帚打到他家门口!”温明娇又困又亢奋地道。
*
温明曦确实是向前看的,第二天,就马不停蹄,又领着温明娇去了县城林副局家里。
早上在翻韩羡骁送来的木箱子时,温明娇看见温明曦又拿出一块进口华达的布料,震惊得都合不拢嘴,问四姐夫这是买了多少寸给她呀。
温明曦朝她眨眨眼,不是那么多,只是她裁成三份,准备分两次给林副局的老婆方红。
至于自己,当然也要留一份,虽然是最小的,但总不能亏待自己。
温明娇一路上直呼从没想过温明曦是这么鸡贼的人,一份礼物,还分两次送出手。
但见到方红捧着那块料子如获至宝的神情,对温明曦不由又多了几分佩服。
方红照例请他俩到屋里喝茶,这回没了上次的拘谨,闲扯了不少镇上的风物。
其实也没什么好聊,迎春镇小,地方又荒,聊来聊去,聊的都是人事。
说到后来,温明曦也有些“感慨”,连着看向方红的眼神都有些愧疚,“三婶不好意思来打扰您,没想到秋苗姐竟然出了这种事情,我家想着,总要来跟您和林局道个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