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玉脱下中衣:“不过不嫁人也挺好的。”
日子多美啊,娘亲兄长嫂嫂都对她关心有加,若是嫁人,说不定还有一堆的事情,更或者生个孩子就没命了。
反正她不想她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娘亲。
只是不嫁人,对于青竹这样的身份还好说,她若是不嫁人,京都中说不定一人一口一口唾沫将她淹死,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可舍不得娘亲他们受人白眼。而且若是她不嫁人,娘亲兄长是头一个不答应的,不是舍不得多养一个女儿妹妹,而是会怕她孤独无依。
想到这间,嘉玉拍了拍脑袋,生孩子有危险但不是一定是会出事。她自己太杯弓蛇影了,而且今日嫂子看见小侄儿时的那份欢喜,她以前还未在她脸上见到过。
想到小侄儿,嘉玉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接下来一段时间,嘉玉日日去看望她的小侄儿,沈麒。
正逗着他玩耍呢,沈其安走了进来,嘉玉抬头望了他眼:“大哥来了。”
沈其安嗯了声,到摇床前拿起拨浪鼓逗了逗麒儿,不过很快就一动不动满脸的神游天外。
“大哥,大哥。”嘉玉皱眉道,“这几日你想什么呢,怎么总是一副有心事的表现。”
自从周氏诞下麒儿后,他要么是若有所思,要么是踌躇满志,抑或如今这样。
他这是有事的表情,一定有事。
而嘉玉认真回想了番,沈其安前几日表现的很是正常,不正常是从周氏的娘家人来探望过周氏后。
周氏娘家是官宦世家,虽没有世袭爵位,但如今周氏祖父任礼部尚书,其父如今任两淮地区的盐运使,也是颇有权势。她大哥虽贵为侯爷,但朝廷上说不上几分话,难不成是周家人来探望嫂嫂时,说了些不中听的话。
但也不太可能,破船还有三斤铁,一直以来,周家人对她兄长很是尊重。
“大哥,发生什么事了。”嘉玉想不清楚,当即问道。
沈其安摇头道:“能有什么事。”
嘉玉哼了两声:“你这就不像没事的样子,大哥,我是你亲妹妹,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真没有。”他低头小声哄着孩子。只是过了片刻,他再起头望着嘉玉欲言又止,“嘉玉,侯府在兄长的手上是不是日渐落败了。”
“大哥,你怎么说起这些了。”莫非是嫂嫂家人真的说了许多不好听的话?
沈其安苦笑一声:“大哥是不是很没用。”
“怎么会。”嘉玉拧眉道,“大哥,虽然侯府如今不如曾经的显赫辉煌,但也没那么多糟心事,安安稳稳不也是件好事吗?鲜花着锦权柄赫赫虽然令人向往,但若是一朝不慎,也是灭门之祸。”
“大哥,你怎么想那儿去了,是有人对你说什么了?”
沈其安听罢,望着嘉玉沉默许久,复垂下眼苦笑了下:“没谁,只是想着如今都有儿子了,是不是该好生努力番。 ”
“努力自是可以的。”嘉玉道,“只要大哥谨慎笃行,不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说起来兄妹两人的性格在某方面极其相似,比如无甚权力欲望,安于现状。如此来沈其安听了嘉玉这话,不禁很是赞同道:“大哥自然不会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你这丫头,想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去隔壁看你嫂子。”
“你去吧。”嘉玉冲他挥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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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其安看过周氏后走出房门,径直去了前院书房,他对小厮吩咐道:“去周府找林管家来。”
周府指周氏娘家,林管家则是周父身边的心腹,去岁他随周父去江淮任上,前段时间周父估摸周氏将生产,遂让他带了些药材和礼物归来。
周府距离沈家并不远,大半个时辰后,林管家到了书房。
沈其安挥退仆从,亲自闭紧门窗。
林管家问道:“姑爷可是考虑好了?老奴过上几日便要回江淮去。”
“本侯的确已考虑好。”他转过头道,“恐怕这件事不适合我参与。”
林管家脸色一变,明显没有想到这个答案:“姑爷可曾考虑好了,老爷可是看在夫人的面子上,才想着提携侯爷一把,说句老奴不该说的,如今侯爷有了小世子,未来还会有小公子小小姐,侯爷难道就不想为他们谋一份丰厚的家产。”
沈其安应道:“想自然是想的,但此事风险太大,还劳烦林管家告知岳父,晒私盐贩私盐虽是暴利,但若是被发现……”说到私盐两字时,他并不曾发出声音,只说口型。
林管家哂笑道:“姑爷太过多虑了,前几任的盐运使都是这样干的,又有谁被查了?”
“那便是本侯谨慎。”沈其安道,“本侯不想冒这份险。”
林管家听罢劝了几句,见沈其安咬定主意不掺和,反是屡次提醒他危险让老爷及时收手。林管家心中叹了口气,威远候恐怕也就这样了,亲岳丈有带着发财的门路,他居然不走一走。
如实几次,拱手告退。
沈其安见状,吩咐小厮送林管家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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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带燥热的晚风从敞开的窗牗吹进宫室,宫室尚未点灯,光线昏暗阴沉。
“启禀殿下,威远侯不曾同意和周大人合作。”暗卫隐在暗处,不能看见他的人,只能听见他略低的说话声音。
太子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沈其安胆小谨慎,如此抉择不足为奇,你继续看着他。”
“是。”
随着话落,暗沉的宫室中风速的流动快上半分。
太子指腹在檀木矮几上轻扣,不过周力帆迟早事发,沈其安连带威远侯府岂能脱得了干系。上辈子若不是他在,恐怕威远候府不得善终。
只是今生,他却不能提前帮扶威远侯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