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带头的将领直直打断她:“沈姑娘,咋们也是奉命行事,你们是乖乖的跟着走还是要人押过去。”
身为罪臣女家眷,嘉玉,沈夫人,周氏以及麒儿被关在同一间牢房中,其他的奴婢仆从不知被关押在何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次虽然娘和嫂嫂面色惶恐,但却保持了冷静,小麟儿也不哭不闹。
等到了晚膳时间,狱卒送了晚膳过来,嘉玉一看,算不得多好的菜色,却也干干净净,有荤有素,足够她们几人吃了。
周氏吃不下,可奶娘不在,她得亲自给麒儿喂奶,逼着自己吃了很多,沈夫人也用了小半碗饭。
沉默的吃完晚膳,天色暗沉下来,慢慢到了夜晚。已至仲秋,夜间风寒湿重,平素在府中不显,到了天牢,外面的金乌刚落下,空气中的寒湿之气陡然加重。
嘉玉把自己的外衫脱给小麒儿,让周氏给他裹上,周氏连连拒绝:“我不冷,用我的外衫就好。“
“嫂子你生麒儿的时候坏了身子,我年轻力盛的,用我的。”嘉玉道。
沈夫人听后忙道:“还是用我的,我穿的厚,脱一件外衫无妨的。”说着沈夫人就要脱掉外衫。
嘉玉连忙拦住她:“娘,你素来最怕冷,万一脱了外衣受凉怎么办,我历来怕热不怕冷,你别和我挣。“
沈夫人不应,固执的要脱掉外衫,她平日畏寒不假,可身为母亲,比起让自己的女儿受冷她更愿意自己冷。
母女两人正为这件事争执时,外面忽然传来阵说话声,隐隐约约,不能听清楚,不过嘉玉听见了殿下两个字,她猛地转过头去。
外面的天色应是全黑了,牢房里的小窗户处没有任何光照进来,天牢中取明仅靠着几盏油灯,不能看的远和清。
但走来那人提着一盏素白纱灯,将他脚下的路照的极其亮堂,嘉玉轻而易举看清了他的眉眼。
“殿下,就是这间牢房。“数步后,他们走到嘉玉的牢房面前,狱卒摸出腰间的钥匙,打开铁门,“小民去外间守着。”
太子点了点头,及那狱卒出去后,嘉玉看见他侧眸望了过来,眸光对着她。
沈夫人和周氏见了太子,当即一震,跪下行礼。
太子扶起沈夫人:“表姨不必如此。”话落,太子目光落在嘉玉单薄的身形上,拧着眉头,将身上的披风取下披在她身上问:“冷吗"
嘉玉呆呆的摇了摇头。
太子叹了口气,将披风系带在她锁骨处系紧后道:“别担心,孤会让的你们安全离开的。”
沈夫人听了,面色一喜。
嘉玉蹙了蹙眉,小心问道:"殿下知不知道为何我们会被关入大牢?”
这是嘉玉自今日巳时开始疑惑的地方,若是因私盐,五日前为何不将她们囚入牢中。
太子站在嘉玉面前:”真想知道?”
嘉玉立刻点头。
太子说:“昨日有人状告威远侯纵奴行凶,霸占良田,欺压良民。”
“什么?”嘉玉的抽了抽鼻子,“大哥不会做这种事。”
”是啊,殿下,夫君不是这样的人。“周氏愕然道,“会不会其中有何误会?”
太子沉默片刻,目光在几人扫过,最后停在嘉玉身上道:“沈其安是不曾指使庄子上的林意做此事,可林意却是打着威远侯府的名声霸占良田,致数家农户家破人亡。不仅如此,他还以威远侯府之名强占民女数人,昨日就是其中一位受害者的父亲将威远侯府告上了京兆尹,陛下大怒。”
林意其人,嘉见过两面,外表忠厚老实。他娘是母亲身边的陪嫁丫鬟,父亲是家中老人,才得了个庄头的职位,他居然有这样的胆子做出这种事!
沈夫人头晕目眩地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见她身体摇摇欲坠,嘉玉扶她在甘草堆上坐好。
周氏抱着希望道:“可那些事都是林意所为,我们并不知情啊。”
太子淡淡应道:“林意是威远侯府的家生奴才。“
嘉玉一颗心止不住的往下沉。就算威远侯府不知林意的所作所为,她们也逃不掉,首先是一顶监督不力的大帽子。再则他们说不知道陛下也不一定相信,说不定还认为他们是巧言令色,不知悔改。
威远侯府,危险,很是危险,或许她们一家人的命都保不住了。
太子仿佛读出嘉玉所想,柔声道:“孤能护你们安全的,别怕。”
嘉玉抬起头望去,太子顺着氤氲的光,眉目温润干净,明明是在简陋阴森的天牢之中,可瞧见他脸上温柔笃定的神色,嘉玉心中的的不安渐渐消退了。
“殿下,你万事多考虑自己。”嘉玉垂下头道。
太子闻言笑了下,他在嘉玉的面前蹲下:“嘉玉,凡事有我。”他伸手揉了揉嘉玉的发顶。
沈夫人心急如焚,不经意却察觉到太子举止的不适宜之处。她正欲细看,太子已收回了手:“表姨表嫂放心,过几日你们定能出去。”
话落,太子复又望了嘉玉一眼,抬脚离开。
及太子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几人眼中,周氏虽依旧忐忑,精神却好上不少。
沈夫人看着低着头的嘉玉,欲言又止,最后望着一侧的周氏,终究没问出声来。
嘉玉不曾注意到沈夫人的脸色,她如今满脑子都是纠结,她是希望太子能保住她全家人的,可若是如此又担心太子付出代价太大。
他们威远侯府罪名不轻,且每项都是板上钉钉,无可更改的。
正想着间,外面忽然再度传来狱卒的脚步声,只见三两个狱卒沉默地将几床干净温暖的被褥放在木床上后,静静地的离开了。
不仅如此,还有干净的小襁褓和十来片干净尿布。
他做事素来都这么周到和体贴,嘉玉默默的想,这么好的太子,她真的舍不得连累他,可若是只有她便算了,还有大哥娘亲,她舍不得让她们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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