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1 / 2)

走在下楼的楼梯上,钟年不禁感叹,王妃娘娘可真是有法子,方才且看王爷的神色,从灰败暗沉,到喜逐颜开,再到认真思考,全在她留下的几句话间。

    先让王爷期待落空,复又给了他一个甜枣,然后趁机说出自己的担忧,着实是厉害啊。这传闻中脑袋空空的纨绔王爷,全程被王妃牵着鼻子走。不过话说回来,也是在乎,若不在乎,谁能牵得住谁啊?

    屋里复又剩下谢尧臣一个人,他反复琢磨着钟年方才说的话,再兼今晚宋寻月给他来的这一出,半晌后,他恍然明白过来。

    从身份上来讲,他确实比宋寻月更具优势,她将他视为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但是自己这身份,却没法让她全然放心。若想让她放心,毫无顾虑的和他在一起,那他就要把她放在和自己平等的位置上,那么圆房这件事,包括生活中其他很多事,只要她不点头,他便不可造次。

    明白了……谢尧臣微微挑眉,他确实不该太着急,总想着早已成亲,同她明确心意后,他便想着同她做真正的夫妻,却没考虑到,对她来说,确实是快了些。

    谢尧臣深吸一口气,叫自己沉下心来,那等她回来,他就不要再着急,只好好和她相处,其他的不急,终归是他的人,一辈子跑不掉。

    如此想着,谢尧臣起身,再次来到阁楼外,唤道:“辰安,上来。”

    辰安应声,小跑上了楼。

    一上楼,辰安迅速四处扫了一眼,只见他们王爷自己站在阁楼外的栏杆旁,而王妃,连个影儿都没有。再想想刚才王爷把他们全扔外边,自己上楼的模样,辰安使劲抿紧了唇,憋笑真的好痛苦。

    谢尧臣身子都没转回来,看着远方天际,只冷冷道:“敢笑,本王就将你从这儿扔下去!”

    辰安立时捂住了嘴,几乎将这辈子经历过的悲伤事全部想了遍,方才压住笑意。

    半晌后,谢尧臣方才转身,目光不善的盯着辰安,缓缓走回屋内,见他眼观鼻鼻观心,神色肃穆,这才将目光移开,吩咐道:“更衣,今晚住这里。”

    辰安不敢张嘴,怕破功,只恭敬颔首,跟着他进了屏风后。

    谢尧臣下午睡了一下午,今晚一点睡意都没有,躺在宋寻月榻上,眼睛睁到了半夜。今儿他这么好的精神,要是……哎!

    第二日谢尧臣起来后,在宋寻月宅子里用过早膳,便先回了王府。只是不知她今晚会不会回王府,若是不回的话,他也不催,明日白天过来陪她,或者带她出去玩,总之是不敢再急。

    以他现在对宋寻月的上心程度,她随便干点什么,就能叫他坐立难安,为了叫彼此都愉快些,他还是先老实着。

    宋寻月于当天下午酉时回京,出去逛了一圈的星儿等人,回来时只觉神清气爽,寄春还暗自琢磨着,现在王爷对王妃娘娘这么好,下次出门游历的时候,肯定会带上王妃,那她到时候是不是也能沾沾王妃的光,跟着出去走走?

    进了城,同在马车里的栀香问道:“娘娘,是回外头的宅子,还是回王府。”

    宋寻月手里抱着一个油纸包,指尖在纸面上轻点,思量片刻后,说道:“回王府。”

    栀香应下,推开窗和外头的护卫说了一声,马车便直接往王府的方向而去。

    马车在王府门前停下,宋寻月刚刚出马车,门房的一位小厮,转头便跑进了王府,反应很快,宋寻月一行人都没发觉。

    下了马车,宋寻月扶着星儿的手,往府里走去,她本打算回去更衣换身衣服,再去谢尧臣院里瞧他,同他一道用晚膳。

    却不知,才走进一进院子,还未拐上通往嘉禾院的路,却见谢尧臣出现在一旁的小路上。

    目光相接的刹那,谢尧臣步子顿了顿,微一垂眸,这才重新向她走来,看起来像只受了伤的小鹿。

    来到宋寻月面前,宋寻月福一福身子,行礼道:“王爷。”

    “以后别麻烦。”谢尧臣叮嘱一句,见她手指上挂着一个纸包,伸手接过,问道:“回来路上累吗?”

    宋寻月摇摇头,笑道:“东边地气暖,已经不怎么冷了,官道平坦,车马很稳,不累。”

    见他老老实实的,没有半点其他举动,宋寻月心间了然,看来他对自己的在意,远超自己想象。

    宋寻月伸手握住谢尧臣的手,对他道:“王爷陪我回院里,等我更衣后一道吃饭。”

    谢尧臣反握她的手,笑应:“嗯。”

    二人携手往嘉禾院走去,谢尧臣提起从她手里接过的纸包看了看,问道:“这是买了什么?”

    宋寻月回道:“是龙须酥,回来路上瞧见的,便买了些,也不知好不好吃。”

    谢尧臣点头道:“等下尝尝便是,若和你胃口,我再差人去买些。”

    宋寻月道谢,回到嘉禾院,宋寻月先去更衣,谢尧臣则坐在桌面等她。

    期间,他一手支着头,眼睛则翻来覆去看自己方才那只和宋寻月相牵的手,神色间若有所思。

    本就好几日没见,昨晚那么一出后,他今日见着她,都不敢和她亲近,但未成想,她还是会像从前一般来牵自己的手。

    谢尧臣想了片刻,忽地明白过来,她愿意和他牵手、和他亲吻,也只是愿意和他牵手、亲吻而已,并无其他意思,是他以为她已经同意,第二日在马车上便开始“造次”,怕是进程太快,叫她惶恐不已。

    他之前真笨,虽然他们已是夫妻,但是实际成亲与他们而言,只是相识,是开始罢了,是他操之过急。

    宋寻月更衣出来后,便叫传膳,然后打开买来的龙须酥,想和谢尧臣一起吃。

    却怎料谢尧臣抬手阻止了她,正不解间,却见他看向栀香,栀香了然,从腰间取出一个小荷包,抽出一根银针,然后在龙须酥上试了试,稍待片刻见银针无恙,这才退下。

    谢尧臣这才拿起桌上吃糕点的银筷,夹起一块递到宋寻月唇边,并道:“往后外头买的东西,都得试试。”

    宋寻月愣了愣,吃下他喂来的龙须酥,缓缓嚼着,神色间颇有些诧异,他方才是在……试毒?

    一种同谢尧臣这个人极其割裂的感觉出现在心间,往日在王府里生活都是无忧无虑,忽然扯上试毒,总觉得和谢尧臣极不相符。

    谢尧臣见她疑惑,陪着她尝了一口龙须酥,这才解释道:“一直都是如此,只是你没发现。”

    无论是到他们手上的器物,还是外头买来的饭菜,都会试过后才拿来。

    一旁的寄春补充道:“没错,王妃娘娘,便是外头来的一封信,都是下人嗅过无恙后才交给您和王爷的。”

    就连她之前买的避火册子,辰安递给王爷前,也都放在鼻下嗅了嗅。

    宋寻月从未留意过王府还有这般习惯,霎时感觉自己一下从无忧无虑,到了波诡云谲的生活里。

    谢尧臣冲她抿唇笑,宽慰道:“以后你便明白了,吃吧。”

    吃过饭,即便谢尧臣心间已是很想念她,但没敢造次,只跟她问道:“我先回去?还是陪你出去夜市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