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2 / 2)

    “嘶……”谢尧臣伸手扶额,重重一声叹息。

    这些年, 总以为学过的肯定不会忘, 一直想着等时机合适的时候再补起来, 未成想, 光阴晃眼而过, 直到此时要用, 他才发觉,是真忘了不少。

    从前行云流水的东西,如今笔都到了手里,却脑袋空空,根本不知从何写起。

    看来真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再这般拖着不补习课业,等以后有了孩子,他都教不了,没得在孩儿跟前连当爹的威信都没有。

    谢尧臣将笔递给辰安,叫他重新洗笔,自己抓着两边鬓发,努力回忆了起来,想看看能不能想起以前作诗的思路。

    谢尧臣回忆了好半晌,这才一点点记起来,从前写诗时,是心中先有了一个想表达的主题,然后再从这主题里,提取思路,分成两个,或者三四个部分,每个部分表意不同,最后整合起来,就是一首完整的诗。

    对对对,谢尧臣拍了下脑袋,想起来了,先确定一个主题,找到他想跟宋寻月说什么?

    谢尧臣重新从辰安手里接过笔,但欲下笔的瞬间,又梗住,他想给宋寻月说的可太多了!

    他从前的生活,以及对换亲的庆幸,还有未来对他们共同生活的憧憬……实在是太多太多……

    谢尧臣蹙眉想了想,若不然,就挑今晚吧,以元宵节作为主题。

    可以!就元宵节!

    若是他没记错,去年的元宵节是个阴风天,看不见月亮,那晚他跟母妃吵了一架,一个人在金明夜宴上喝了一晚上闷酒,连外头的花灯都没心思看。

    但是今年不同,今年他不再是一个人,他有了宋寻月!独属于他的“月”,只要有宋寻月在,往后此生的元宵节,即便天上无月,他身边也有月,再也不会看不见“月亮”。

    思及至此,谢尧臣笑了!这个好!就分成这两个部分,一部分表达去年的孤独和暗淡心情,另一部分表达拥有她之后的幸福快乐!既有对比,又有深情!

    幸好啊幸好,他还没算荒废的太厉害,仔细回忆回忆,还是能找回些许感觉。

    有了思路,谢尧臣连忙蘸墨,开始在花笺上书写:

    去岁上元节,独酌金明宴。

    月藏密云间,花市无所恋。

    今岁上元节,卿怜我身畔。

    方知月成双,不见流华淡。

    谢尧臣一气呵成,放下笔,拿起花笺,开始欣赏自己写的情诗!瞧瞧,多好!明天就拿这张去给宋寻月念!

    谢尧臣站起身,愉快的撑了个懒腰,对辰安道:“沐浴睡觉!”养足精神!

    许是情诗已然敲定,谢尧臣心间畅快无比,沐浴后躺在榻上,很快就睡了过去,还做了个有宋寻月的甜甜美梦。

    第二日,谢尧臣起来,梳洗后,迫不及待便去了书房,准备拿着昨晚写的情诗,去找宋寻月,吃完早膳后就念给她听!

    谢尧臣兴冲冲的来到书房,再次拿起花笺,细细将自己昨夜的创作,重新读了一遍。

    可刚读完,谢尧臣便蹙眉,许是隔了一夜的缘故,昨晚看着极其完美的诗,今天再看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心间一时格外嫌弃,他写得什么玩意?

    谢尧臣泄气的瘫坐在椅子上,就这玩意拿去给宋寻月念,他没文化的纨绔形象岂不是会彻底坐实?

    谢尧臣正烦着,辰安却来问道:“王爷,该去王妃娘娘院里用早膳了。”

    “不去。”谢尧臣看着手里的花笺没好气道:“你派人去和王妃说一声,早膳我不过去了,中午再去。”

    他得改诗!

    说话间,谢尧臣已自己研起了墨,辰安了然,怕是诗又不满意,转身便去通知张立去一趟嘉禾院。

    谢尧臣坐在桌前,拧眉细细的琢磨。

    表意是没问题,现在就是字眼太差!他现在也不敢追求什么意境,但求看着能别太像三岁小孩写得就成。

    “去岁上元节,独酌金明宴。”这句没什么毛病,起头嘛,交代清楚就好,再挑也挑不上什么好字眼。

    第二句“月藏密云间,花市无所恋”,这句不好,“藏”字不好,“无所”也不好。藏字吧,表意虽然准确,但太过常见,无所二字,好似缺点他想要的那个感觉。

    怎么改呢?

    谢尧臣拧眉,一遍遍的去像月亮被密云遮住后的夜色,找如何能换个更好的字眼。

    这一想,谢尧臣便彻底忘了时辰。一会儿在桌子前坐着想,一会儿起身在屋里踱步,一会儿又站去窗边,眺望远方。

    也不知过了多久,再次回到桌边的他,忽地重拍一下桌子,朗声道:“歇!”

    一旁的辰安着实被狠狠吓了一跳,额头甚至都冒出些虚汗,诧异的看向谢尧臣,惊魂未定。

    所以两个多时辰,只憋出来一个字吗?

    谢尧臣连忙抬笔改,对呀,月歇密云间,可不比月藏好?

    还有第二句的“无所”,改成“了无”,那便是“月歇密云间,花市了无恋。”甚好!

    辰安见他终于停笔片刻,忙见缝插针道:“王爷,晌午了。”

    “晌午了?”谢尧臣诧异反问,所以他一上午,就改了一句?

    嘶……谢尧臣蹙眉,接着对辰安道:“再去跟王妃说一声,晌午我也不过去了,再给我随便弄点吃的过来。”

    辰安应下,转身去办,谢尧臣则继续埋头改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