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节(2 / 2)

    谢尧臣闻言了然,便对辰安道:“都收下,且先放回库里。”

    辰安应下,着人从四个小太监手里接过了东西,蒋云无微微颔首,接着道:“娘娘说,她已深知自己愚笨,当初错的离谱,不仅伤了殿下,也伤了王妃,她不祈求二位能原谅她,她所做的一切,只求能弥补一二。”

    这话倒有些出乎谢尧臣意料,这若换成从前,他远行都不去跟母妃辞行,她少不得找事,但这次……居然有些明事理了。

    好苗头!但不可大意,教训就得一次给够。

    念及此,谢尧臣对蒋云无道:“我们知道了,公公你早些回。这几年,就劳烦你照看母妃,若有事,你知道怎么找我。”

    蒋云无点头,随后深深向谢尧臣和宋寻月行礼,道:“臣恭祝殿下和王妃,此行平安顺风,喜乐未央。”

    蒋云无走后,谢尧臣半点都没在宋寻月面前提仪妃相关的事,只接着和她开开心心的收拾行李,正如他当初承诺的那样,他没有因他的母妃,带给她半点情绪,全可以当她不存在,宋寻月心下不禁感慰。

    等全部准备做好,晚膳时辰都过了,二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在院里散了散步,便准备早早沐浴歇下,养精蓄锐,明日精神饱满的离京。

    这一晚谢尧臣颇为老实,只抱着她,安生睡了一觉。

    第二日一早,夫妻二人难得起了个大早,用过早膳后,跟留在府里的人又叮嘱了几句,便一道出门。

    随行人众,再兼带的东西多,王府外只马车便有八辆,在门外长长排成一派,这还是好些东西,已经提前送往蒲州的情况下,护卫皆骑马,随行在队伍两侧,看起来很是壮观。

    此次出行路远,通常随行在马车外的寄春等婢女们,也有马车坐,就在宋寻月和谢尧臣后面的那辆上,按照和主子的亲近程度,依次排开。

    因着皇帝给谢尧臣派了考察各地官风的差事,需要低调,所以此次出行,马车上,护卫的服饰上,皆去了王府字样,不知情的人,看着只是富贵,却不知是何府邸的人。

    来到马车外,谢尧臣将宋寻月扶上马车。

    进了马车内,宋寻月这才发觉,马车里炭盆已去,但是地上却铺了很厚的地毯,踩上去脚下软和,座椅上也重新换了软垫,望之便觉舒适。

    宋寻月不禁道:“这倒是比从前更舒服了。”

    谢尧臣牵着她的手在座椅上坐下,对她道:“路途遥远,总有路不好的时候,恐有颠簸,软些好。”

    谢尧臣自是没有穿蟒袍,但往日的纨绔金贵气息半点不少,头上还是华丽繁复的凤尾冠,他换了一身半见色云锦常服,宛若春季盛开的迎春花,再兼云锦流光溢彩,若有阳光晃过,他身上的袍子像极了金色,整个人宛若这万物复苏的阳春三月,朝气蓬勃。

    宋寻月从车壁的暗格里,拿了叶子牌出来,边整理准备,边和谢尧臣闲聊道:“一个月的功夫,咱们能到蒲州吗?”

    她和谢尧臣商量的,第一站去蒲州,去鹳雀楼,去看看王之涣诗里的黄河。

    两人中间有张小桌子,谢尧臣侧身,一条腿曲起搭在椅子上,面朝着他,手臂撑着桌子,对她道:“哪怕走走停停,一个月功夫也尽够了。今晚就能到郑州,咱们住几日玩一玩。到时途径河南府时,咱们再留几日,届时从河南府北上,渡黄河,然后再去蒲州,等到了蒲州,咱们再决定下一站去哪儿。”

    宋寻月冲他笑开,道:“好!”

    说着,便发了牌给他,夫妻二人在马车里玩儿了起来。

    两个人玩了四五局,忽听外头传来护卫们的笑声,宋寻月便搁下手里的牌,推开了窗,霎时便被眼前的景色夺去了目光。

    此刻已远离京城,没了城镇里的亭台楼阁,吵闹喧哗,入目的便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农田,地里新种下小麦,抽出半尺高的新芽,大片的嫩绿铺满整个视野,一路向天之尽头延续而去,微风一抚,如绿浪般波澜而起。

    阡陌纵横其间,偶见零星农夫,戴着斗笠,扛着锄头走过,或有黄牛闲散漫步,或有宛若凤凰的锦鸡凌空掠过,又偶尔可见几座土房木屋……

    这一瞬间,宋寻月只觉潜藏在心底深处,因前世而来的那所有郁结,尽皆在此刻消散,如云雾般,飘散在这广袤的天地间。

    她忙拍谢尧臣的手里:“你快来瞧。”

    谢尧臣依言过去,夫妻俩一起趴在窗框上,谢尧臣展颜笑开,亦因眼前如画景致而感到动容,叹道:“桑阴蔽日交垂路,麦穗含风秀满田(注1),想来描绘的便是此景。”

    宋寻月心情愈好,干脆面朝窗,跪坐在椅子上,两臂交叠,趴在窗框上,下巴担了上去,专心致志看起美景来。谢尧臣侧头望她,唇边闪过一丝宠溺的笑意。

    谢尧臣侧坐着,面朝着她,一条腿曲着搭在椅子上,他单手撑着窗框,托起下巴,忽地对宋寻月道:“如此美景,京里那些夫人小姐,大多此生皆是无缘得见。”

    宋寻月认可点头:“可不是。”

    就好比她的前世,活动范围就极窄。在宋家时,便是自己小院和府里学堂,嫁给顾希文后,便是安济坊那条街,顾希文发迹后,她的活动范围,就只剩下居住的小院了,便是连府里其他地方,都不好去。像一只被囚在笼中的鸟,一辈子只有那方寸之地。

    谢尧臣又道:“但是三夫人就不同了,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

    宋寻月闻言,唇边挂上了然的笑意,眉微挑,看向谢尧臣,打趣道:“三爷这是邀功来了?”

    谢尧臣抿唇挑眉,那神色,仿佛在说‘就是邀功,不成吗?’

    谢尧臣忽地放下拖下巴的手,脸凑近她,食指在自己的脸颊上点了点。

    宋寻月抿唇笑,朝外看了眼,见护卫们早已自觉给他俩留出观景的视野,眼下并不能看见他们,道旁便是一望无际的麦田,宋寻月身子斜过去,涂着嫣红口脂的唇,落在他的脸上。

    宋寻月唇离开他的脸颊,望着谢尧臣骨相凌厉的侧脸,忽觉,仅仅只是亲一下,奖励太少了些。想着,宋寻月伸手捧住他的脸颊,在他唇上吻了上去。

    谢尧臣唇边笑意愈深,伸手搂住了她的腰,旁若无人的与她亲吻,吻很慢,很缓,却很绵长,仿佛在如此的美景中,彼此的吻,亦成了这惬意中一部分,甚觉享受。

    他的王妃因他而得到的所有笑容,于他而言,尽皆化成了足数的成就感,巴不得对她更好。可还能怎么更好?他想不出,那便做好同她在一起的每一桩事。

    而于此同时,元宵节前离京的魏康鸣和魏承典父子,也于今日抵达东南沿海,在泉州将军府同成鼎元汇合。

    此前他们三人离开京城后,魏康鸣和魏承典先回了一趟静江府,在家里呆了半个月,这才回任上。

    到了将军府后,魏康鸣和魏承典将家里带来的吃食,给成鼎元送过去一部分,成鼎元欢喜收下,邀他们二人落座,就开始翻他们二人带来的东西,准备就地吃了。

    毕竟在海边,成日里吃鱼虾,腻了,早想换换口味。

    三人一起吃了顿饭,魏康鸣这才对成鼎元道:“成将军,有桩事,之前一直没给你说,但如今到了自己的地盘,不怕隔墙有耳,也是时候跟你说实话了。”

    “嗯?”成鼎元大喇喇的伸手,指向魏康鸣胸膛,道:“实话?你有事瞒我!说来听听。”

    魏康鸣笑笑,随后道:“是关于琰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