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节(2 / 2)

    宋寻月沐浴后出来,寄春和星儿离去,宋寻月以为他睡着了,便轻手轻脚的准备去熄灯,怎知榻帘却忽然被拉开,谢尧臣起身下来,对她道:“你上去睡,灯我熄。”

    宋寻月讶道:“你没睡着?”刚才叫他先睡来着,本以为今晚他不等她了,所以她还特意多洗了会儿。

    谢尧臣笑道:“你还是睡里头去吧,你如今都看不见自己的脚,半夜摸黑起来,我不放心。”

    宋寻月笑,走过去坐到塌边,蹿了上去,钻进被里,看着他站在桌前的背影,问道:“可我睡里头的话,夜里你挡着我不好下来。”

    谢尧臣熄了灯,屋里霎时暗了下来,他摸索着回到榻上,支着脑袋侧躺在她身边,指背轻勾她的脸颊,对她道:“照常便好,夜里还是我陪你起。”

    宋寻月担忧道:“那你白天怕是会困。”

    谢尧臣笑笑,回道:“无妨,一辈子就这么几个月,能困到哪儿去?忍忍就过去了。”

    他自认说的没错,也就这几个月辛苦些,和漫长的一生相比,着实太过短暂,根本算不得什么,坚持坚持很快就过去了,又何必顾着那一点点觉,只让她一个人辛苦,没得叫她寒心。

    宋寻月心间漫上一层暖意,若不是身子不方便,此刻她当真想像从前一样,抱紧他紧窄的腰,然后在他怀里睡过去。宋寻月拉他手,叫他躺下来,而后道:“快睡吧。”

    谢尧臣应声躺下,如今夜里睡觉,怕睡着后不知道,碰伤她,他俩的枕头隔着一段距离摆放,还分了两床被。谢尧臣往前窜了窜,脑袋枕上枕头边缘,闭眼睡觉,手从被子底下伸过去,盖上她隆起的肚子,轻轻抚摸。

    宋寻月没管他,自闭上了眼睛,反正自打在一起,无论有孕前还是有孕后,他总得摸点什么睡觉,她都习惯了。

    就在夫妻二人快睡着之际,宋寻月忽觉胎动,孩子在她肚里,好似小手小脚都跟着捣腾了几下,于此同时,黑暗中传来谢尧臣一声轻笑,道:“又动了。”

    宋寻月打了个哈欠,懒懒道:“是啊,大晚上不睡觉,不知道乱动什么。”

    谢尧臣跟着道:“越来越明显了,刚开始跟脉搏似得,如今我的手指都能被他顶起来,也不知生出来后什么样?”

    宋寻月都快睡着了,迷迷糊糊的问道:“给孩子取名字的字你选好了吗?”

    谢尧臣道:“选了四十多个,这阵子我们从这四十多个字里再筛选一下,男女名各留一个。”

    宋寻月点点头,唔了一声应下,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谢尧臣听着耳畔她匀称的呼吸,唇边含笑,万分不舍的又摸了摸她隆起的肚子,这才收回手,老实睡觉。

    而于此同时,魏老太太则带着几个小厮出了门,去找魏承贤。魏同和伤着不好出门,只在屋里静候,一直盯着门看。

    魏老太太在附近街上找了几圈,终于找见了蹲在路边墙角,抱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的魏承贤。

    魏老太太上前,轻声唤道:“承贤。”

    祖母的声音,在这失落至极的夜里,显得是那般温暖和慈爱,魏承贤闻声抬头,正见自己祖母担忧又慈爱的面容印着夜色出现在自己眼前,魏承贤眼眶立时泛红,心间百感交集,颤声道:“祖母……”

    魏老太太对他道:“你祖父也担心你,但是他头伤着,不好出来,只能祖母自己来找你,跟祖母回家,成不成?祖母给你留了饭,都是你爱吃的。”

    一听这话,魏承贤鼻子更酸,“嗯”了一声应下,跟着起身。他抬手,手握拳捏着袖口,用小臂抹了一把眼泪,强自压下泪水,随后伸手扶住魏老太太,同她一道往家里走,问道:“这么晚了,祖母怎么出来了?”

    魏老太太道:“你不回来,我和你祖父哪儿能放心?祖母知道你心里难受,任何人被诓骗都不会好受,但咱们吃一堑长一智便是。”

    魏承贤听着祖母的安慰,心间阵阵酸涩,他们无论何时都关心着自己,在意着自己,而他之前,居然听信赵栋梁所言,又受甄娘蒙蔽,伤了家人的心,甚至还害祖父受伤。

    魏承贤心间自责不已,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像哥哥一样,始终将家族放在第一位。他对魏老太太道:“我记下了,祖母放心。”

    魏老太太闻言一愣,转头看向魏承贤,这孩子可从没这么听话过。魏承贤被看得不好意思,低眉道:“祖母你看我做什么?”

    魏老太太朗声笑笑,道:“好!好!祖母给你备了伤药,等回去吃完饭,祖母给你上药。”

    魏承贤点头:“嗯,王爷下手可太狠了。”

    魏老太太伸手指他,笑着指摘道:“谁叫你伤着你祖父,害你表姐动胎气。今日你也不是没见着王爷多在意你表姐,王爷没打死你,都是看在你表姐的面上。”

    魏承贤讪讪笑笑,扶着魏老太太往魏府方向而去。

    夜色下,一老一少两道身影,缓缓走在长街上,身侧小厮手里的几盏灯笼,逸散着温暖的光,如暖阳般,包裹在祖孙二人身上……

    第二日一早,谢尧臣很早便起来,他梳洗完用过早膳出门时,宋寻月都没醒。

    而赵文薪,卯时就从知府衙门里派了一名属官过来,专门负责陪同谢尧臣巡视广南西路,而赵文薪本人,已召集各州知州,在知府衙门里,着手开始制定各类计划的详细文书。

    谢尧臣从魏家出门后,没着急离城,而是先去了自己买下的宅子,看了看他和宋寻月在静江府的住所。

    谢尧臣在院里转了一圈,见书房连着卧室,只有一扇月洞门,便即刻唤来张立。他站在院中,指着书房外窗,吩咐道:“把这扇窗户打了,改成门,然后再把里头那扇月洞也改了,加扇门。”

    等巡视结束,办其他事,就在府里办吧,不然宋寻月日日见不着他。

    从现在开始,直到她生完孩子出月,他们都不能亲近,他见过好些男子都会在此时纳妾或收通房,想来宋寻月也见过不少,若他在此时日日外出,她见不着自己,指不定会多心。

    虽然宋寻月不一定会乱想,但他该给她的放心,一定会给足!

    直接在府里办,有什么事就叫赵文薪等人来这里,这里开扇门,里头再加扇门,人员往来进出,也不会打扰她。

    谢尧臣吩咐罢,这才带着人骑马离城,张立则即刻着手找人改建。

    余下的日子,谢尧臣每日都同广南西路的诸官员呆在一起,巡视各地,增改文书,委实忙得脚不沾地,魏同和头伤好之后,也跟着谢尧臣和赵文薪等人忙碌起来。

    魏承贤则如换了个人一般,忽然沉下心来,认认真真开始读书,每日只在家和学堂之间往返。魏家本是文官出身,但祖父被贬之后,父亲和哥哥读书都不大好,为着家族未来,他们去从了军,那他便在读书上努力一番,承袭魏家先祖之风,恰如爹娘给他取名时所希望的那样。

    而宋寻月,则每日开开心心在府里养胎,因着谢尧臣和宋寻月带的人多,不好住去魏家,但魏家如今只有魏老太太、余燕堇、魏琼音还有瑜哥儿,所以谢尧臣和宋寻月干脆在宅子里收拾出来个院子,叫他们直接搬过来暂住。

    每日谢尧臣和魏同和离府后,几个女眷并瑜哥儿,就在院子里嬉闹玩耍,要么投壶,要么打牌,要么余燕堇和魏老太太,教宋寻月一些养育孩子方面的经验知识,每日都过得开开心心。

    谢尧臣外出巡视约莫花了一个月左右,中间还有几天由于去的太远,没能回来。

    谢尧臣没回来那几日,一直在担心宋寻月会不会多想,会不会因此心情不好,影响到她自己和孩子,然而宋寻月并没有,每日开开心心跟外祖母余燕堇等人玩儿,全没在意。

    谢尧臣外头的事一结束,就快马加鞭的往回赶,直跑得同行几个官员骨头都快散架了,但他一回来,却只听到院里一片欢声笑语。看见他进院,宋寻月还开心跑来拉他,叫他来一起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