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节(1 / 2)

这还是陛下头一回给他看折子,福禄迟疑着伸手接过,重新翻回折子开头,认真看了起来。

    看罢,福禄惊叹道:“哎呀!三大王好生厉害!不愧是所有皇子里最会赚钱的一个,竟是还能帮着广南西路赚钱!臣瞧着,广南西路最要紧的一环是打通商路,若无商路,东西卖给谁?钱又从何处来?又如何实现这一切?诸王当中,唯有三大王能做到打通商路,毕竟只有他一心钻研生意。老臣当初可真是眼拙了啊……”

    皇帝朗声笑笑,道:“岂止是你眼拙,朕也眼拙喽……”

    说着,皇帝若有所思道:“他确实很会赚钱……确实很会……”

    福禄想了想,问道:“陛下,三大王这能耐,若是用在整个大魏,那要不了几年,整个大魏不都有钱了吗?若是国库能比从前更加充盈,那么陛下很多想做却未能做的事,岂非就能成了?”

    皇帝听着这话,唇边笑意深深,到底轻叹一声,对福禄道:“朕老了……”

    皇帝复又从福禄手里接过折子,再次爱不释手的翻看,顺道跟福禄吩咐道:“泽儿快五岁了吧?他们夫妻还不回京吗?派个人去瞧瞧,现在到哪儿了?若是见着,催促一下,野了快六年了,也该回来了。”

    第159章

    《四海志》

    福禄闻言, 含笑行礼道:“是,臣这便去办。”

    福禄唤来自己徒弟, 将皇帝的吩咐传达下去, 回到皇帝身边,正见他还在看赵文薪上的折子,眉眼间全是笑意,福禄适时插话道:“许久未见陛下这般开心, 三大王当真是不鸣则已, 一鸣惊人。”

    皇帝唇边笑意欣慰:“朕也没想到, 如今这个节骨眼上, 他这番作为, 着实令朕惊喜。这五年多来,每每看他上考察官风的折子,处处言之有物, 且言之有据, 幼时读的那些书, 他倒是都没忘了。处理一些官风不正的地方官,也颇有计谋和成效,朕竟是挑不出错来。如今见他一声不响的将广南西路治理的这般好,真正做到惠及百姓,朕着实惊喜。”

    更要紧的,是天赐的祥瑞之子, 还是他的儿子。

    话及至此, 皇帝眉宇间显露一丝担忧, 道:“但老三贪图享乐, 好玩, 若帝位给他, 他便再也没有约束,可会耽于享乐,不思朝政?可会变成个荒淫无度的昏君?”

    且除了考察官风和广南西路两桩事,他根本不知其余事上老三成不成?比如定边,比如用人等等,而且……日日需上早朝,他起得来吗?

    福禄听闻此言,便知皇帝已将琰王也考虑进了立嗣范围,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赵文薪这道折子,委实上得及时。

    福禄如实道:“臣也不知,但陛下从未像培养另外几位殿下般培养过三大王,三大王也从未正经的参与过朝政,这么些年,便是连早朝都未来过,三大王是否能担重任,还得需陛下试过才知。”

    皇帝听着福禄这话,缓缓点头,深以为然,便道:“那便等他回京,回京后再做打算。”

    若老三堪用,膝下又有祥瑞之子,那么那个残害手足的逆子,他便敢放心的处置,否则只剩下两个儿子,他又何敢叫大魏担上无嗣的风险?

    这等心思歹毒的逆子,若非如今他子嗣凋零,他绝不会手下留情。老二和老九,他从未想过叫他们死,但唯不能容忍残害手足,希望老三,别再叫他失望。

    而谢尧臣和宋寻月,自离开会宁府,谢尧臣的心情,着实沉了一阵子,直到他们抵达临潢府,他才渐渐缓过劲来,恢复往日的愉悦心情。

    在临潢府暂住期间,谢尧臣和宋寻月得知京里康王因病亡故的消息,着实震惊。

    消息来的时候,夫妻二人正在院里陪谢泽玩儿,听闻此信,宋寻月面色立时一慌,一把攥住了谢尧臣的手臂,问道:“若是康王病故,岂非只剩下你和恭郡王?父皇肯定不会选你,能选的就只剩下恭郡王,皇后曾经害过你,他若是继位,咱们可还能像如今般好生过日子?”

    谢尧臣亦是意识到了这点,伸手握住宋寻月的手,安抚道:“你别怕……”

    这三个字说完,谢尧臣似是意识到什么,明显底气弱了些,转头对冲宋寻月笑笑,道:“咱们只需像现在这般生活便是,如今恭郡王兄弟只剩下我一个,我又是个纨绔,只要不参与朝政,不惹是非,想来他是需要我这么个人来彰显他兄友弟恭的仁德,只是咱们的日子,多少会比现在父皇在的时候……差一点。”

    宋寻月听着心颤,看着他问道:“会差到何种地步?”

    谢尧臣道:“说不准,我又会被降为郡王,还有就是……倘若他登基的话,祝东风肯定是瞒不住的,那么赚钱的生意,他肯定也会怕我招兵买马威胁他,所以……祝东风八成也会保不住……至于现有的财产……”

    宋寻月面露苦涩:“不会也保不住吧?”

    真的会有可能保不住!谢尧臣眼露坚定道:“必须得保住!这样,咱们抓紧回京,一回京,就立马彻底更换府中所有东西,常用的器具,全部换成金器,金上镀银,然后再把行立坐卧所有家具,全部换成黄梨花木、紫檀木、沉香木等,其余所有陈设,全部往贵重了改……”

    宋寻月听懂了他的意思,舔了舔唇,问道:“你的意思是,一旦财产保不住多少,若是遇上日子过不下去,就变卖几样?”

    谢尧臣都不敢看宋寻月的眼睛,点点头,讪笑着道:“不可能过不下去,但确实需要未雨绸缪。实在不行,我们就去龟兹,去波斯。”

    宋寻月一点也不想去龟兹,去波斯!她深吸一口气道:“我现在就去寺院,去给佛菩萨上香,去放生,祈求父皇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谢尧臣想了想,叹道:“我也一起吧……”

    辰安在一旁听着,着实有些听不下去了,也确实忍不住了,试探着开口问道:“王爷,如今就剩你和恭郡王,您何不想着争一下试试?”

    谢尧臣横了他一眼,烦躁道:“我这么些年什么名声?你不知道吗?我若是被立为太子,言官的吐沫星子能淹了皇庭。最坏的结果,便是有野心的官员,打着我昏庸无道的旗号,借此起兵。”

    宋寻月坚定点头,跟着对辰安道:“不止如此,他打十二岁开始,就沉迷吃喝玩乐,父皇也根本不可能考虑他!他若露出些许争夺之心,怕是会被父皇和恭郡王百般嘲讽,还会被恭郡王忌惮。”

    谢尧臣非常认可宋寻月的话,继续道:“父皇选我继位的可能小之又小,但恭郡王却有极大的可能上位。我若在这个节骨眼上争,叫他看到我有夺嫡之心,那等他登基之后,变卖家产都不必了……”

    宋寻月坚定点头,接过他的话道:“我们一家人直接入土吧。”

    辰安愣愣的看着,夫妻二人说相声般,一人一句,说的他哑口无言,只好行礼道:“是臣思虑不周,失言了。臣这便去为王爷和王妃准备上香的供品。”

    还是祈求陛下无病无灾,长命百岁实在一点。

    谢泽站在爹娘中间,眨巴着眼睛,看看爹,又看看娘,年纪虽小,但爹娘的担忧和意思,结合之前爹娘的告诫,他完全明白了,并得出一个结论——绝对不能争权夺势,阿翁一定得长命百岁!

    谢尧臣和宋寻月当天便去了寺院,认认真真礼佛,布施添钱,礼佛后还去买生放生,所求只有一桩,皇帝长命百岁!

    因着要抓紧回京做准备,夫妻二人不敢再悠闲的游玩,在临潢府呆了几日后,便启程南下。

    临潢府附近多草原沙漠,如今谢泽也大了,这一路上,夫妻二人大部分时间都在骑马,而谢泽,就坐在父亲怀里,被爹爹用宽大的布兜着,一路上着实开心,所到之处,都有谢泽的笑声和尖叫。

    六月,夫妻二人行至大同府,在此地见到皇帝派来的人,催促他抓紧回京,谢尧臣将家书带给前来的太监,并对他道:“还请公公转告父皇,七月底,最晚八月上旬,我们一家便会抵达京城。”

    本打算谢泽五岁生辰的时候回去来着,但眼下京中变故如此之大,他俩得抓紧回去做准备。

    太监应下,先一步带着谢尧臣的家书,快马加鞭的回到京城,去给皇帝回话。

    勤政殿里,皇帝刚吃完午膳,正在殿里走来走去的消食,太监风尘仆仆的赶来,传话后,被宣召进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