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宝丫知道,这群人可不像秦叔叔那样好说话。落到他们手里可能会没了性命也说不定。
她决计不会让他们拿她来威胁她爹,师父等了十几年好不容易等来沉冤昭雪,决计不能因为她白费了。
“阿爹!”她朝众人身后惊喜的喊了声,那一排武夫大惊,回头去瞧,然后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再回转头时,面前的小姑娘已经往丛林里跑去。
赵宝丫想得很好,林子里肯定有野兽,只要她跑进去就有了依仗。
武夫见她跑了,立刻去追,只是没追多久,就见那小姑娘径自跑进了毒嶂林。十几人站在林子外踟躇,有人问:“人进去了,怎么办?”
那毒嶂林除了毒蛇也没有什么动物能生存,他们自是不能去的。领头的人在毒嶂林徘徊一圈,发现赵宝丫跑丢的一只鞋,想了想道:“时间不等人,我们拿着这鞋去找赵祭酒,就说他女儿在我们手上。”
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另一人又问:“那秦大人呢。”
领头的看了一眼木屋里的秦正卿,嗤笑道:“大人没提他,就让他躺在这里吧。”
一行人转身,正准备离开,就看到了带着小黑匆匆赶来,‘面目狰狞’的霍星河。领头的后退两步,正想着要如何脱身,对面的霍星河死死盯着他手里的绣花鞋问:“宝丫妹妹呢?她人在哪?”
十几个武夫互看一眼,想也没想就四散逃窜:他们的想法很简单,霍星河功夫再好,也只有一人。他们十几个人朝不同的方向跑,掩护拿着绣花鞋的那人找到赵祭酒交易就行了。
霍星河自小就在人贩子手里辗转,追过响马,杀过叛军,在千机营摸爬滚打多年。又受了禁卫军严苛的训练,如何看不出他们的想法。他们一散开的瞬间,他腰间的雪刀就出鞘,如同一头狼闪了出去,不消片刻就将十几人斩在刀下,牛皮靴踩在领头武夫的脑袋上,从他手里夺过那绣花鞋问:“宝丫妹妹呢?”
武夫脑袋被踩进了满是树枝的山地里,整个侧脸都在疼。他咬牙,连忙讨饶:“霍小爷饶命,赵家姑娘跑进前面的毒嶂林了,我们没有打算动她,求您放过小的吧。”
“放了你,去威胁赵叔叔吗?”霍星河清楚这些人绑宝丫妹妹是为了什么,以绝后患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领头的武夫倒死也没想到面前的少年行事如此狠厉!
霍星河解决掉这些人也没管木屋里的秦正卿,带着小黑就往西边的毒嶂林跑。等到了入口,他瞧见宝丫养的鸟儿在外头不住的扑腾着翅膀,就是不敢进去。小黑也开始朝里面嚎叫,也不肯进去一步。
他听舅舅提过,这片林子里有片毒嶂林,除了毒蛇,没有动物敢靠近这里。他虽知道宝丫妹妹能驱使动物,身上又有春生给的防毒荷包,但还是忍不住担心。
蛇那么可怕冷血的东西她应该害怕吧!
这些丑东西会不会不听宝丫妹妹的话?
霍星河撕下自己的一截袖子,把口鼻蒙住,嘱咐小黑在外面守着,然后一股脑往里面冲。林子里雾气重重,很难看清两米开外的情形,他捡起一截长长的树枝,边走边不住的驱赶,以防被蛇偷袭。
“宝丫妹妹,你在哪?宝丫妹妹……”看不见的情况下,也只能靠着呼喊找人。
走了没多远,忽见迷糊重重的林子里有火光在跳跃。他欣喜一瞬,也顾不得地上有没有蛇了,用尽全力奔跑起来。等跑进了,瞧见一人背对着他坐在火堆边上,石榴红的裙摆拖拽在地,正嘟嘟囔囔说着什么。
“宝丫妹妹。”他喊出声,背对着他的人听见声音猛的转身,手里还拿着一截树枝,那树枝上插着一只死掉的蛇正在滋滋冒着油花,显然被烤得透透的。
她一见到霍星河,眼里的火光犹如烟花绽放,把手里的蛇一丢,一拐一拐的跑过来死死抱住他劲瘦的腰:“星河哥哥,你终于来了。呜呜呜,这里好恐怖,全是丑丑的蛇。你不知道它们有多难看,一直追着我跑,呜呜呜。”说着,她用手往草丛里一指,“你看,它们一直在那看着我。”
霍星河顺着她的视线往草丛里看去,一群密密麻麻的蛇头瑟缩了一下,随后又探出脑袋往这边瞧。他总觉得从那些蛇椭圆形的眼睛里瞧见了恐惧。
火堆边上丢着另一只绣花鞋,绣花鞋下还拍死了一条拇指粗的眼镜蛇。蛇头被拍得扁扁的,连肠子都拍出来了,看上去恐怖至极。
这是杀蛇警蛇?
宝丫妹妹果然是最勇敢的。
他伸手拍拍少女的背,日渐宽厚的手给足了安全感:“好了好了,不怕了,我们现在就出去。”春生给他的解毒荷包,他今日恰好没带在身上,再不出去,坚持不了多久。
他蹲下身道:“上来,我背你走。”
赵宝丫趴到他背上,终于不哭了。搂住他的脖子,听着他的心跳声终于安心下来。不害怕后,一股羞耻感就涌上心头,她这么大的人了,居然哭了。
她脸蛋红红,又庆幸霍星河此刻看不到她。等走了一段距离,她才小声问:“星河哥哥怎么找到我的?”
霍星河道:“我从宫里回来就听说秦大人把你带走的事,然后就带着小黑来找你了。”
提起秦正卿,赵宝丫唇不自觉抿了起来:“我以后都不想看到秦叔叔了。”
霍星河:“那就不见。”
赵宝丫说完又转移话题:“我脚扭了,疼。”
霍星河:“我们回去找大夫。”
霍星河背着她绕了一圈,发现他们又回到了原来的火堆旁。一路出了毒嶂林,憋着的一口气总算松了下来。小黑和鸟儿看到他们俩个激动得又蹦又跳,然后追在他们身后下了山。
霍星河也不去想秦正卿一个人在山上会怎么样,他故意绕开那座小木屋。等到了山脚下一看,发现自己的马儿被人偷了。
他背着赵宝丫,看看空无一人的官道,又仰头看向天际云层里晕出的绚丽晚霞:哪个天杀的偷马贼!
赵宝丫趴在他背上,也跟着张望:“星河哥哥,现在我们怎么办啊?”
霍星河把她往背上颠了颠,勉力笑道:“没事,我体力好,背着你走回去就是了。”他背着人走了一阵,后背的衣衫有些洇湿,后脖子一层细密的汗珠往外冒。
赵宝丫拍了拍他,抿唇:“星河哥哥,要不你把我放下来,我一只脚拐一会儿?”
霍星河摇头:“一只脚要拐到什么时候,再耽搁下去城门就要关了。”
赵宝丫计算了一下,他们来时乘坐马车都走了一个时辰左右,光靠两条腿要走两个时辰多,按照荒星的算法就得五个多小时。星河哥哥一路追了过来,又打了一架,还背着她从山上下来,那不得累死。
“要不我们再等等,说不定会有马车经过。或者找个地方休息一晚上,明早再进城也是一样的。”反正赵宝丫是不怕有野兽的。
霍星河继续走:“不行,入秋了天冷,你会着凉的。”在者,他当心徐首辅还会派人前来。
赵宝丫不在劝,乖乖趴在他的背上不说话不泄他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