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泽也冷声道:“那书生的死与我何干?当年是他自己科举舞弊,证据确凿,他自己没本事。”
苏玉娘看向他,眼眸冰冷:“我何时说过你们是诬陷我夫君科举舞弊?事到如今,你们还不肯承认吗?”她从前总以为父兄是对她失望透顶才说话刻薄,现在才发现他们清高凉薄、自私自利,还谎话连篇!
苏父眼看装不下去缓和语气道:“当时我们没想对他怎么,只是想给那书生一点教训。让他知道世间险恶,知道苏家女没那么好娶。也是想让他主动放你回来,哪想他气量如此小,这也怪不得我们啊。”
还在骗她,到这个时候了还在骗她!
苏玉娘眼圈通红:“那我公爹、婆母呢?父亲为何要派人伪装成山匪害死他们?”
苏尚书眼神阴冷:“这话从何说起?”
苏玉娘彻底忍不住,吼道:“非得让我把何家大伯喊来和你们对质吗?他亲手抓住过一个山匪,那人说就是你买通他们的,并且事后绝不追责!”
被她一吼,苏尚书脸也彻底冷了下来,慈和的长辈模样彻底不见。怒道:“那又怎么样?他们山鸡就不该消想凤凰!玉娘,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以你的容貌,合该入宫成为尊贵的娘娘,不然何至于让一个卑贱的奴仆之女成了贵妃?当年你若是入了宫,说不定当今的皇帝就出在你的肚子里,你现在就是正宫皇太后。享无限尊荣,何至于现在沦为下三等的商贾?”
他说完又放缓了语气,诱哄道:“好在一切还来得及,你现在又回来了。玉娘啊,我们才是一家人,还是你的血肉至亲,不要为了已死或者无关紧要的人,伤了我们的情分。”
“你看你母亲,她日日都在想你,眼睛几乎都哭瞎了。回来吧,回来后你还是世家贵女,是礼部尚书的嫡女,你儿子春生也是世家贵子,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他想想啊!”
苏玉娘觉得他简直无可救药。
一声猫叫突兀的响起,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跳到赵宝丫腿上,喵喵喵的乱叫。
正在慷慨劝说的苏尚书拧眉,眼神凌厉的扫相赵宝丫。
赵宝丫缩了缩后脖领,往何春生身边靠了靠,瞪着眼瞧着他道:“你别看我,不是我在骂你,是猫猫在骂你。”
“它说你臭不要脸,丧尽天良,猪狗不如,不仅害了玉姨的公爹、婆母,还杀了玉姨的亲生父母!”
苏尚书脸色巨变,喝道:“死丫头,你胡说八道什么?”
赵宝丫又往春生身边缩了缩,回怼道:“我才没有胡说八道,苏老夫人以前是生过一个女儿。但那孩子一岁时就夭折了。苏老夫人因此大病一场,还得了癔症。你为了安抚苏夫人,就把苏老夫人一远房表妹的女儿抱过来养在了她名下,告诉所有人这就是你的女儿。但又怕事情败露,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玉姨的亲生父母杀了,伪造成跌落山崖,尸骨无存!”
此话一出,整个正厅的人,除了苏长泽全都震惊不已。
苏锦绣一双眼睛更是瞪的老大,盯着何春生期期艾艾:“怎么可能?那你就不是我表哥了吗?”
苏尚书眸光尖锐成冰:怎么可能?当年那事做的那么隐,那孩子不过一岁,又与他夫人长得那么像。这个小丫头片子怎么知道的?
别说是猫告诉他的,他一个字都不信。
他心思百转:难道是赵凛查到了什么?告诉她的?
赵凛是打算对他下手了。
他太紧张,心脏突然刺痛,那痛来得太剧烈,他伸手揪住胸口……
赵宝丫还在说:“这事苏大公子也知道不是吗?你七岁那年就知道玉姨不是你亲妹妹了,所以才赞同你父亲把玉姨送进宫,丝毫不顾及先皇已经不惑之年。后来你们逼迫玉姨时,苏老夫人不同意。你们就把真相告诉了苏老夫人,苏老夫人虽然默认了你们的做法,但至此一病不起。她念的是自己已死的女儿,而不是玉姨。”
“所以,她方才看见玉姨才说要去请御医!”
苏长泽彻底绷不住了,蹭的站了起来:“你怎么知道?你爹在调查我们苏家?”
不然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眼睛里充满了恐惧:赵凛居然如此厉害,三十年前的往事都能被他如此轻而易举的翻出来!
咚!
砰咚!
还不等众人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捂住胸口的苏尚书突然扑倒在饭桌上。把满桌还没来得及动筷的酒菜溅得到处都是。
就近的酒壶、酒杯乒乓乓啷全砸在了地上。以他为半径的周遭一片狼藉。
苏少夫人吓得尖叫起身,这次终于记得拉自家女儿了。
苏长泽大惊,跑过去扶起苏尚书,惊慌大喊:“父亲,父亲,你怎么了?”
何春生拉着赵宝丫离得远些,然后冷漠道:“我之前说过,他有心疾,现在正好发作了而已。若三日之内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你们苏府就准备后事吧!”
苏长泽看向他,焦急道:“那你一定有办法的,你快点,快点救我父亲!”
何春生冷漠不动,苏长泽眼睛充血,看向一直没动的苏玉娘:“玉娘,快让他救父亲,他是你父亲啊?养育了你十几年的父亲,你忍心看着他就这么死了?”
苏玉娘把眼眶里的泪憋了回去,同样冷漠道:“要救他可以啊!苏长泽,除非你三跪九叩从苏家跪到何府,然后在我公爹、婆母和夫君的灵位前磕头认错!”
“否则,免谈!”
苏长泽咬牙切齿:“你休想,是他们该死!”
苏玉娘冷笑:“是吗,希望三天之后你也能这般嘴硬。你若不来我会让京都所有人知道,你为了脸面不愿意救你父亲,并且把我真实身份透露出去,让所有人唾弃你们苏府!”
说完,她起身往外走。何春生拉着赵宝丫跟上。
“来人啊,把他们三个给我拦住!”苏长泽阴沉着脸:“今天不救我父亲,谁也别想出苏府!”
然而,他话落的瞬间,苏府的管家急匆匆跑了进来,大声道:“老爷,公子,不好了。赵首辅突然带兵把我们府上围了!”
苏长泽拧眉:“他凭什么围苏府?”
管家支支吾吾:“赵,赵首辅说,他不干什么?只是来接女儿!”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谁家接女儿带一支禁卫军来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