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护送小皇帝和六公主回宫后,就开始着手暗中排查那青衣公子的踪迹。
自上元节诗会那夜后,整个京都人都知道了赵首辅家的姑娘对一位青衣公子一见钟情, 疯魔了般到处找人。听说那青衣公子只是一个背影就将赵家姑娘迷得神魂颠倒、茶饭不思,发誓非君不嫁。
总之传着传着就越来越离谱了!
众人羡慕那公子的同时又更好奇起来:这位公子到底是谁啊?
只是一个背影都能把人迷得神魂颠倒, 那真容不得和谪仙似的?
又或者这人只是背影特别绝,真容其实一般般?
有人就开始动歪心思了,反正赵姑娘也没瞧清楚青衣公子到底长什么模样。若是他们也穿着青衣过去何记晃两圈,运气好到被认错了呢?
那不仅能抱得美人归,还能一朝飞黄腾达!
于是,何记门前终日是来来往往一群青衣长衫,玉簪绸带的少年公子。还有些迷之自信的老举人或是一些歪瓜裂枣连背影都磕碜的人也穿着青衣跑来凑热闹。
赵宝丫在何记三楼的雅间坐了十来日,看得眼睛疼!
这帮蠢货有病吧,还真以为她是在挑夫君呢!
她不耐的吩咐小满:“找伙计下去说一声,没事再在何记门口瞎晃悠的一律抓到官府去!”
小满答应,正要开门出去,雅间的门先开了。何春生推门进来,温声道:“别去了。”
赵宝丫连忙起身:“春生哥哥,你怎么来了?”
何春生手里捧着个锦盒,缓步走到她身边坐下,道:“左等右等你都不在家,特意来找你的。”他也朝楼下看一眼,瞧见还在街道上的徘徊的一片青时,叹了口气道:“何记是酒楼,断然没有赶人的道理。再者这些人都是此次要参加会试的举子,你先下抓了他们会误了他们科考。十年寒窗不易,还是算了吧。”
“这帮人聚集在这无非是因为你,只要你回家,不日日在这守着了,他们自然会散。”
赵宝丫抿唇,双眸里挣扎一阵后,抬头瞧他。眸光重新变得坚定:“可是,我差点找到他了。你知道的,我非要找到他不可,不然我睡不安稳!”
何春生长睫下压,眸光晦涩:“是吗?”他手指无意识在锦盒上摩挲两下,然后推到她面前,转移话题:“夜明珠,还给你。”
赵宝丫诧异:“还给我做什么,赢了就是你的。”
何春生温声道:“我的就是你的,我不是说过以后挣的银子都分一半给你吗?这夜明珠总不可能分一半,所以你全拿着吧。而且……我是拿它来换一个要求的,你先前不是答应我只要我赢了,就答应我一个要求?”
赵宝丫接过夜明珠:“嗯,你说吧,我听着呢?”她说是听着,眸光却无意识的又落在了窗外来往的人群上。
何春生足足看了她好几秒,神情苦涩:“算了,还是等我科考出来再提这个要求吧。”
“啊?”赵宝丫回神,又哦了声:“也行吧,你近日别管我了,温书要紧!”随后目光又落到了窗外。
何春生顿了一会儿,又道:“那人必定也是此次的考生,你与其在这等,不若先回去,等会试那日守在礼部贡院外会更容易找到一些。”
这话提点了赵宝丫,她眸光璀璨,夸道:“春生哥哥,你怎么这么聪明!”
见她开心,他心情那股阴郁气也散了大半,伸手抚了抚她发:“那听我的,先回去吧。”
赵宝丫点头,欢欢喜喜的跟着他走了。
会试在三月举行,若是按照从前的惯例,国子监的学生参加完吏部的考核是不用参加会试,可以直接任命为官的。
赵凛当了首辅后,立刻让小皇帝下令废除了这一制度。所以,自今年起,国子监通过吏部考核的学子,只可以免府试和乡试,最后还是要跟大业所有的寒门子弟一样,参加会试和殿试。
至于何春生,是由赵凛和翰林院共同保举,免了乡试,直接参加会试的。
即便有人不满,也不敢当面有微词。他如今大权在握,没直接让何春生做官已经很收敛了。
会试这日,赵宝丫难得起了个大早,上次这么早的时候还是她爹参加科考呢。
外头天还灰蒙蒙的,赵凛也要早起进宫,交代她道:“注意一些安全,爹昨日同星河说了,他会同你去。”
赵宝丫点头,等到了正门口果然见马车边上靠坐着一人。宽肩窄腰,微曲起的双腿分外抢眼。见她出来,立刻跳下马车,三两步跨上台阶:“宝丫妹妹,你来了。”
她抬头看天,晨色朦胧,乌云低垂,瞧着要下雨。她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三人上了马车,紧赶慢赶果然在半路就下起了雨,而且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到了贡院门口,鸣炮已经到了第三声,已经陆陆续续有考生排队往里走了。他们没打伞,只能坐在车里面远远的瞧着。隔着重重的雨幕,只看到一片青花、墨白的油纸伞。直到考生全都进去了,也没找到那人的丁点身影。
赵宝丫无比郁闷,懊恼的抬头天。霍星河在一旁小心的瞧着她脸色,隔了半晌才试探的问:“人都走光了,要不我们也回去吧。”
“狗屎运真好!”不愧是男主,是担心被她弄死吗,总能绕开她走。她放下车帘子,吩咐车夫:“回去吧。”
马车压过一洼的春雨重新往赵府去,霍星河挠头,一路上都在思考她那句‘狗屎运’是什么意思?
碰上下雨踩狗屎运了?
可压根没找到人啊!
他心里蔫坏的想,要是会试结束时也碰上下雨就好了。
可天终不随他愿,会试结束前一天就放晴了。考生出来的那日更是晴空万里、阳光普照,天气好得不像话,前来接人的人家将贡院门口挤得水泄不通,连苏玉娘也舍了生意,雇了马车特意等在这。
饶是赵宝丫已经来得很早了,依旧被堵在百米开外不得寸进。
她干脆弃了马车,努力往前走。人太多,霍星河时刻护着她,还要谨防小满跟丢了。等她好不容易挤到靠贡院里侧的一点位置,又发现自己在一群男子中委实不高,视线范围有限。跳着脚也只能勉强看到前面几个人的一点后脑勺。
就……挺恼人的!
她真是信了春生哥哥的邪,连个鸡毛都没瞧见。
她四下张望,霍星河个高,一眼便瞧见从贡院出来的何春生。他朝着那本招了招手,何春生便也朝着这边走过来。等人走近了,他才压低声音鸡贼的问:“你是不是早知道会试前后贡院门口不可能看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