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曾经暑假工,踩流水线的技术又拾起来的陈弄墨只思考几秒,便道:“行,不过款式我想自己来,干脆一人做一套吧。”
“成啊!就做一样的,那俩小子要好,秤不离砣的,穿一样还喜庆,你哥肯定高兴...”
说到这里,曹秋华已经开始期待起,儿子跟小邵收到一模一样的衣服时,开心的模样,难得心急建议道:“要不下午叫你二哥骑车带你去镇上瞧瞧,就用你汇款单上的钱,有布票吗?”
闻言,深觉秋华妈妈说的有道理,陈弄墨脆生生笑应:“有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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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中饭。
裹成球的陈弄墨坐在二八杠自行车后座,由二哥带着出发去镇上。
从除夕那天算起,大雪不分昼夜又落了好几天,昨个儿夜里才悄默默停了下来。
兄妹俩边走边骑,一路踩着“吱呀”抗议的蓬松雪毯,后背出汗才来到了通往镇子的大路。
路上遇到了别村的拖拉机,上头坐着一男一女,穿着军大衣,带着雷锋帽,仿似不怕冷般挺直腰背,神气十足,身旁还放了几个大包裹。
两人与曹留认识,顶着拖拉机的“突突...”声,相互喊了几嗓子。
也正是通过这几句言语,叫陈弄墨了解到,这两人是工农兵大学的学生,这会儿出发去省里坐火车上学。
等拖拉机远去,她才问:“二哥,你没想过争取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吗?”
不管这所大学后来受了多少诟病,但在这个时候,的确是很多年轻人向往的圣地。
曹留并不会因为妹妹从前不知事随意糊弄,而是很认真教她:“一家不可能有四个大学生名额,我跟老五参军争取内推才是最妥当的。”
陈弄墨怔愣几秒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三哥跟四哥的性子跳脱,部队内部名额竞争比地方上的工农兵大学还要激烈,从理论上来说,的确是成绩更好,性子更稳重的二哥与五哥更有机会拿到。
她刚想问三哥四哥知不知道,但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这个问题没有意义,以三哥与四哥大大咧咧的性子,定然是不知道的。
这些天相处下来,陈弄墨已经瞧出来了,三哥与四哥才更符合她在后世见到的,无忧无虑的少年人模样。
而二哥与五哥,心智则成熟到有些妖孽了。
所以这个决定,定然是他们两人自己商量的。
理清楚关键,陈弄墨将裹在外头的大衣又紧了紧,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才合适。
她没有办法告诉哥哥们再过6年高考就会恢复,可不说...心里又会不舒服。
沉默半晌,陈弄墨终是没忍住,试探般问:“要是过几年大学又恢复了呢?前两天你们不是还感慨政策变化太快吗?”
她这厢问的小心翼翼,不想曹留却是回的斩钉截铁:“大学肯定是会恢复的,就像德茂爸也是一时失势,不过这些话你心里知道就好,别跟外人说。”
“我不说。”但陈弄墨实实在在惊住了:“二哥怎么这么肯定?”
曹留没有细说,只含含糊糊道:“每个朝代更迭都会有政治内斗,不是什么新鲜事,你听听就好。”
新鲜的确不新鲜,但在这个信息闭塞,买本书都费劲的时代,二哥的认知实在是超过了太多的人。
如果大多人能想的明白这一点,后世就不会有那么多特殊时期的悲剧家庭了。
想到这里,她眨了眨眼,眨掉眸底的复杂之色又问:“二哥既然知道大学会恢复,没想过等一等吗?”
曹留笑:“不等了,谁知道要等多久,五年?十年?或者更久,当兵也是我向往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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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买到布料后,陈弄墨与二哥有默契的,谁也没再提路上聊的话题。
后面的日子里,她老老实实猫在家里学习、赶工衣服。
这年头的布料大多是黑白藏青三个颜色,相较深色,白色还属于稀缺货。
镇上倒是瞧见白的料子了,但陈弄墨没有买,觉得好看是好看,但不耐脏。
她选了藏青色的确良料子,做了两件一模一样的中山领衬衫,另两条黑色裤子。
说来的确良面料并没有纯棉的舒服,无奈纯棉容易缩水起皱,熨烫起来也麻烦,所以干脆选了挺刮不易起皱的的确良。
这年头中山装不少见,很多干部都喜欢穿,再别上两支钢笔,妥妥的文化人。
但做成衬衫的少,大多是翻领。
成品出来后,秋华妈妈当即表示,等天气暖和些,给家里男人每人安排一件...
衣服寄出去这天是初中开学日。
除了双胞胎陈君与陈义两人拎着书包去报道,一同跟过来的,还有陈弄墨。
前些天,陈宗已经跟校长打过招呼。
今日双胞胎邮寄完衣服,便领着妹妹去到校长办公室,按约定考试。
其实现在学校基本不怎么教书本知识,老师人人自危,陈弄墨就是直接上学也没啥。
但她情况特殊,连小学毕业证书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