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这样丢人的行为不是个例,与围在铁锅旁挪不动道的那些人比起来,她算是体面的了。
勉强为自己描补好的蔺葶,拿起口水巾给两个小家伙擦了擦嘴角,才与婆婆站到了不远处分肉的队伍里。
肉都是按公分算的,蔺葶是新媳妇,没挣几个公分天就冷了,所以没她的份。
胡秀一个人再是能干,也就能分到一斤左右,好在交了供应猪,又按公分分完后,还剩下一扇半。
颇为财大气粗的胡秀就用钱票买了几斤肥瘦相间的。
待放到菜篮里用布盖上后,婆媳俩都喜滋滋的。
也在这时,沉浸在吃肉喜悦中的蔺葶像似察觉到了什么,侧头向右前方瞧去。
然后就对上了一张...化了妆的脸。
坦白说,她有些惊讶。
蔺葶知道这年代有化妆品,毕竟庙会时唱戏的都会化。
但那是表演,现实生活中化妆的,在这个年代她还是头一回见。
只是妆全花了,尤其嘴唇,晕染的一言难尽。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最叫她在意的是,对方看自己的眼神,躲闪中带着厌恶。
叫蔺葶实在没办法不将对方往那封信件的主人身上带入。
这厢胡秀将装肉的篮子换了个方向,摆在眼皮底下,才准备喊儿媳离开:“葶葶,瞧见你二婶跟三婶了不...你看啥呢?”说话间,她也顺着儿媳的视线瞧了过去,然后“哎哟”一声捂住心口:“妈呀,那是六斤家的琴丫头吧?咋化成这样?妖精似的,还怪吓人。”
妖精是美人,妖怪才吓人咧,蔺葶心里吐槽,嘴上却问:“您认识啊?”
胡秀:“咋不认识?都一个大队的,她妈就是前天给咱们送年糕的赵三妮,记得不?”
蔺葶恍然,知道是谁家的便收回了视线。
她暂时不打算将心底的怀疑说给婆婆听。
一个是真不在意这事,就像她之前说的,凡事得讲证据。
另一个则是...她也没有证据。
所以...还是先等着吃杀猪菜吧。
没办法,实在太香了。
另一边。
自从前几天送了信后,王秀琴就一直坐卧不安的等着蔺葶的反应。
她不敢上门打听,怕暴露自己,只能每天旁敲侧击问父母几句。
确定对方并没有逃走,王秀琴这心里就跟被火烧似的难受。
蔺葶那坏女人为什么还不走?到底什么时候走?
快要琢磨疯了的王秀琴,深觉有必要当面瞧瞧对方的态度。
于是,好容易熬到杀猪宴这天,她一大早花了2毛钱,找老书记那个知青孙媳借了眉笔给自己描了眉,又用红纸抹了个红嘴唇。
自觉打扮后,比蔺葶那个坏女人更狐媚几分,才在家人惊艳(见鬼)的眼神中出了门。
在见到蔺葶那坏女人之前,王秀琴猜想过很多对方的状态。
却怎么也不是如今这般。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才几天不见,蔺葶不仅没有心虚憔悴,反而更漂亮了。
要不是还穿着老棉袄,光看那张脸,谁信是农村人?
没见那些个眼高于顶的知青们都在盯着她瞧,明明在蔺葶来之前,那些个知青都对着她笑来着。
不行,王秀琴气的咬住唇,暗暗给自己鼓劲。
一招不行,了不起再想另一招,不信赶不走她。
就在这时,知青队伍里,一名容貌干净的男知青朝着王秀琴走过来:“王同志,你...”
王秀琴在对方过来时,心里就咯噔了下。
这会儿确定人是冲着自己来的,直接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天知道,这些个知青大多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公分连养活自己都困难。
且直到十年后,77年年初,她死了那一刻,这些个知青也没能回城。
她可不想跟这样的人搞对象,到时候吃啥?啃土坷垃吗?
见状,打算提醒王同志妆花了的男知青尴尬的摸了下鼻子。
“说了不要多事,吃瘪了吧,大队里很多老乡都不愿意搭理咱们的...”这时,几名知青全都聚了过来,其中一名勾住兄弟的脖子,笑话道。
男知青轻咳了声:“算了,人家估计误会什么了。”
“管她误会什么,不过方才那穿藏青色袄子的,就是前一阵子去部队的那位军嫂吧,我还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瞧见人,乖乖,长得真好看...”
“听说还是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