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处直接跳上正在急速行驶的马车, 这样危险的举动实在让人心惊。南瑜本是不愿多管闲事的性子,但莫名就是不愿看到沈初茉这样涉险。
沈初茉望着他的双眸微微发亮, 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好!你不让我做的, 我就不做了。我什么都听你的!”
听到这话,南瑜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
不远处的张庭之虽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 但能感觉出沈初茉对那名男子的在意。
——她在与他说话时, 精神十分地专注, 没有往旁的方向看过一眼。
张庭之眸光动了动, 侧着脑袋看向玉珠儿:“你与长公主殿下, 方才是在玉满春一同吃饭?”
玉珠儿有些心虚地往后退了退, 不等张庭之问就急忙解释:“你可别误会啊!我是出来陪长姐相看南相家的公子的,可没有背着你跟陌生男子往来!我是清白的!”
张庭之所有的心神都在那句“陪长姐相看”上,他有些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你说什么?”
玉珠儿挠了挠头,实话实说道:“母皇想要给长姐指一门亲事,就安排了她和南相家的小公子相看。南瑜公子可是号称我们萝阳第一美人,我一来好奇,二来关心长姐的终身大事,所以就跟来瞧瞧。虽然比起你还差了点,但南瑜公子确实雅正端方,长姐对他似乎也挺中意的。”
张庭之一怔,再度看向两人,见他们还在旁若无人地对视,没来由地有点气躁。
大概男人之间就是有点不可言说的攀比之心,张庭之对忽然冒出来的南瑜十分不感冒,偏执地认为对方肯定没有自己好。
他甚至冷嘲了一声,意味不明地重复了一遍:“萝阳第一美人?”
语气之阴阳怪气,惹得玉珠儿都不由侧目。
既然是一同出来,就没有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分开的道理。玉珠儿带着张庭之,来到了两人面前。
“长姐,南瑜公子。”
“介绍一下,这位是灵抚国来的贵客,庭之王子。”沈初茉从中道,“这位是南相家的小公子,南瑜。”
张庭之这会儿倒能把他的情绪收得很好,用灵抚国的礼仪端端正正地向南瑜行了个同辈礼,尽显一国王子的气度。
南瑜也用萝阳的行礼方式回了个礼。他这样被从小养在深宅里的贵公子,眼里没有那么多的算计。不会刚一见面就迅速分析你的价值,继而判断值不值得深交。乍看好似待人很平和,细看又会发觉眼里根本没有你。
如张庭之这样心眼多得跟筛子似的人物,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当即就气得心态扭曲,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在他把他当作自己的假想敌的时候,他却根本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还有比这更气人的吗?
就凭这个,张庭之就感觉自己好像莫名输了一回合。
“我刚约了南瑜公子去泛舟,你们怎么打算?是要回去还是跟着我们一起?”沈初茉说完不等他们回复,又立马道:“王子刚刚受到了惊吓,你们还是回宫吧。”
玉珠儿:“……”
这是生怕他们跟着去当电灯泡啊!
啧啧,没想到啊没想到,才见了一面长姐就被这个南瑜迷得五迷三道的。见面之前她家长姐还一副心如止水、看破红尘的模样,见面之后就变成了坠入情网不可自拔的痴汉,像是恨不得拉着人家立马去拜堂。
既然她长姐都这么说了,她也不是那么不能没有眼色的人。那就先走一步,留他们二人世界好了。
“泛舟啊,庭之也好久没有泛舟了,不知道能不能跟殿下你们一起呢?”
玉珠儿刚打算张口,就听见张庭之略含期待的声音响起。
玉珠儿:“……”
她忍不住去看张庭之,表情仿佛在问“你有没有搞错”。
张庭之脸上笑吟吟的,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说来我还未曾坐过萝阳的船呢,不知道是何等模样,萝阳人杰地灵、风景秀丽,想来应当别有一番意趣。”
沈初茉抿着唇,不是很开心。但张庭之的身份到底是萝阳的“贵客”,这样的要求,她不好拒绝。
按说像张庭之这种心有七窍的人,若是聪明此刻就应该知情识趣地告辞。可他偏偏要反着来,像是故意要跟她作对一样。
他们两个互相坑过对方,已是十分微妙的对立关系。
沈初茉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却也不愿在他身上多费心神。他爱跟就跟吧,反正有玉珠儿在,她毋需过多理会。
四人来到了锦安有名的夕月湖,租了一艘小画舫,船在青碧色的湖面上轻荡开,直往更广阔的水域而去。
湖面上景色宜人、凉风习习,在这画舫之上静看两岸风光、焚香烹茶、素手抚琴,确实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沈初茉支着下巴,靠在小窗上看南瑜白玉般的手指拨弄琴弦,眼睛像是离不开这人一样。
张庭之瞧见她这幅模样,不知为何有点恨铁不成钢。
大概是难得有叫他另眼相看的女人,却没想到她也跟那些俗人一样,逃不过美色的诱惑。
萝阳的男女大防说严也不严,像这样有意向结亲的人家会让自家儿女私底下出来走动走动,一起吃吃饭、逛逛街、游游湖什么的。
不过再是中意这门亲事,也没有第一面就盯着对方死命瞧的道理。
南瑜从一开始的镇定,到后来不自觉就错了音,显然内心并不能做到全然无视这道灼热的视线。
沈初茉嘴角微翘,眼眸亮晶晶的。
玉珠儿恨不得现在就把两人摁头成亲,好结束她这漫长的折磨。船上没有什么娱乐,船又行得慢悠悠的,不适合她这种爱热闹、坐不住的性子。她有心想跟张庭之亲近亲近吧,张庭之却又不知为何一直心不在焉的。这下好,她只能干坐着眼睁睁看沈初茉跟南瑜眉目传情。
南瑜一手琴弹得极好,抚琴的那双手更像是玉雕的艺术品。一曲终了,沈初茉大为赞赏地为他鼓掌。
张庭之略有些不服,等南瑜不弹了,他也坐到琴旁认真弹弄了起来。灵抚七王子以才华横溢著称,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弹支曲子自然不在话下。
他略有些显摆之意,故意挑了首技法很高的曲子,弹奏时全神贯注,目的就要发挥自己最高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