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鹭将棉被连着匕首一起拿了出来,祝如疏伸手摸着那冰冷锋利的匕首,不知缘何竟抬眼朝她笑了。
那模样甚是可疑,像有一肚子坏水。
祝如疏先是将棉被剖开,取出里面的棉花堆叠在一旁,又将棉被划成一小条小条的,那动作像是在干净利落的解剖尸体。
分明又眼瞎,那匕首每划下去一下,却又无比精准,连着布条都是一条一条边缘笔直的。
又撩起嫁衣,将匕首对准自己苍白的手臂,决绝划下一刀。
以刀为笔画符,一连好几张。
他的唇色惨白,站在原地便摇摇欲坠,以血画符是耗费修为的事,修为越高深作用也就越大。
林鹭不是道修,更没有修为,血自然也帮不上什么忙。
血迹稍微干了些,祝如疏将棉条递到林鹭手中。
他往日里面色苍白,却也是唇间抿紧敛着红的,这次却只唇心一抹嫣红,像是血色消失殆尽。
“挂在两边的墙壁和门上,还有窗户,多的就挂在杏树上。”
林鹭得了命令便乖乖去弄,要是往日里还能跟祝如疏都上几句,可是今日他再看看祝如疏那副要死不死的模样。
她心中复杂,却有着于心不忍。
祝如疏总是不将自己的命当一回事,像是不怕死,更像了无牵挂、向死而生。
挂多了就像是院庙中的经幡,随着破碎的风吹来吹去。
少年站在院落中,自然不像是什么神佛,像是穿着一袭红衣佛门不度的美艳妖孽。
他画了两种,林鹭猜测挂在墙上驱邪,另一种是什么她不知道。
林鹭挂好后,整个屋子的布条随着结界内阴风阵阵翻飞。
祝如疏笑意吟吟将带血的匕首递到少女手中。
“去里面将门关上。”
林鹭不懂祝如疏的意思,她有些迟疑,却还是进去了。
林鹭想,无论如何祝如疏都死不了,她除了攻略祝如疏以外,更重要的事便是好好活着。
林鹭从床头边往外看,看着院内的祝如疏掌心翻飞,口中念着她听不懂的咒术。
顷刻间将地下炸了个大洞,一阵尘土后露出了下面森然的白骨,一排又一排整齐的摆放着,像是某种仪式。
天不觉阴沉到下起雨,林鹭眼睁睁看着离她最近的白骨指尖动了动,随后一排一排猝然起身,还有被黄土覆盖住,似乎随时将要破土而出。
“小师妹,匕首丢给我。”
林鹭将其从窗户破口处抛了出去,她有些不明白,既然要用,最初为何又要让她拿在手中。
疯批做事向来不合常理,更不循规蹈矩,林鹭自然不会问为何。
祝如疏粲然一笑。
林鹭瞳孔放大,看着他身后的森然白骨,颤声大吼。
“祝如疏!小心身后!”
祝如疏一顿,他神色微敛,却也只是迎着瑟瑟的风笑。
少年向来脑回路清奇,也擅长问牛答马,他偏生开口沉吟。
“你着急了便会唤我名字。”
那匕首被他插入自己的胸口,旋转了一周,又拔出来,血液喷涌而出。
而周围的鬼怪都是吸食人血脉精的,即便是这样森然的白骨,也掩盖不住无穷无尽的贪欲。
为人为鬼皆是如此。
他们争先恐后的涌向祝如疏,啃食他的骨肉、吮吸鲜血。
林鹭无法破门而出,屋外的场景却急的红了一双眼眸。
这时她才明白,那张门上的符咒是为了防止她破门而出所画下的。
少年咽下一口鲜血,才悠悠开口道。
“周志才爱的只是他自己。”
人即便在水镜中也会觉得疼痛,但是受的伤却不会带出水镜。
就像林鹭说的,祝如疏从来不会作出为任何人牺牲的事,他能够这样做单纯是为了有趣和好玩罢了。
即便看着祝如疏就这般倒下,林鹭指尖颤抖,眼眶湿润发红,他们隔着一扇门,一面墙,少女就这般看着他的身体被啃食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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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月村雾气浓重,像是堕入了无尽的黑暗,头顶弯月如勾透露着森然之气。
林鹭体弱便醒得晚,祝如疏已联合沈若烟将阿楹打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