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这一切她是提前预知到了一样。
他提着剑, 灭灾锋利的尖端在地面划过,留下深浅的痕迹, 还有耳边刺耳的划声。
如何知道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能够用剑割断少女纤细的脖颈。
若是这样,一切疑虑都会烟消云散。
只是心中苦闷, 还有钝痛, 少年垂眸将剑锋指向少女,他笑着却更像冰冷又杀伐狠厉的屠戮机器。
这似乎才是他原本的模样。
少年在无边无际的幻想中将看不见容貌的少女斩于剑下,他似乎在斑驳中嗅到空气里弥漫开的甜腻血腥气。
少女无声无息倒在地上,他只能听见动静, 却看不见她那副双眸无神的可怜模样。
他只是遗憾, 或叹然。
少年高举灭灾, 终是刺穿自己的手掌,撕裂了梦魇。
听见眼前看不见模样的少女正唤他。
她是灵动的、是胆怯的,唯独不是毫无生机的。
他自虐般回想起幻想中的场景,手中温热的血,还有触着少女那跳动的心脏逐渐平静到最后归于沉寂,葬于碾成泥的尘土。
心中山与河晃荡,在坠落边缘高悬。
他转头,在蓦然漆黑的空洞世界中,听到有人在唤他。
“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看不见的世界里撕开了一条口子。
他感受着温热的血液,手腕上的红纱链条,尾端摇曳的蝴蝶。
听着少女急切的声音,撕下布条再缠上他手心,遮盖掌心中刺眼的红。
她的动作急切又温柔,偏偏祝如疏悄无声息晃起另一只手上那只欲飞的蝶。
他心情还算不错。
又慢悠悠想起,这只蝶是第一次在弯月村时,她笨手笨脚给自己打的。
那时,少女边包边念叨他。
他记下那动作,后来执拗的给自己打上死结,像看不见的烙印,像镣铐枷锁将他束住,让他束手无策。
—
林鹭这边刚做出大动作,她心中想着会被祝如疏发现自己会武功,原本还一阵心虚。
见着少年提剑,似笑非笑,步伐轻缓,向她走过来。
林鹭的本能反应是跑。
然而没迈出去几步,祝如疏已然瞬移在她眼前,灭灾直指她的脖颈,林鹭再不敢动。
想脱口而出的话,也被剑逼在喉咙,不上不下。
又见着他高举灭灾。
少女闭上双眼,却无事发生。
温热染上她的掌心和衣摆,却并不是她的血。
源源不断的鲜血从少年掌心喷涌而出,他刺穿了自己的掌心。
而他却还在笑。
她却急了。
她不知道这人怎么想的,扯了身上的衣料便要给他包扎。
别的不说,她还指着祝如疏从这里出去呢,若是他失血过多死了,那她怎么办?
那她不就铁定了会死在这里面。
魇鹩还围在周围,她面无表情将祝如疏不老实的手抓了过来,将布料理整齐了再往他手腕上裹。
魇鹩似乎觉得自己被忽视了,一个极速冲刺扎了过来,等林鹭抬眸看到时,已然冲到她面前了。
她手一抖,手中的布料掉在了地上。
完了,真要归西了。
她闭眼在临死前心中带着祖宗谱骂了祝如疏家中好几代人。
谁知分明都在眼前了,林鹭闭上双眸却半天没反应。
少女再小心翼翼睁开眼眸,四周笼罩起一个巨大的结界,将魇鹩挡在外面。
它只能盯着这结界又气又恼,再用力冲撞却如何都撞不开。
林鹭:……
搁这儿玩鸟呢。
再看看少年悠然的神色,他垂眸,一副似乎什么都没发生的无害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