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志远摆出温和的笑脸,但一出口就给黎荞扣了帽子:“黎荞,你带着你村的乡亲来,这么大张旗鼓的,是要抢亲么?”
“……抢亲?”
黎荞被这话逗笑了:“竹哥儿什么时候和高兄定亲了?”
当然是上辈子就定亲了!
高志远在心里冷哼。
上辈子时,他的确和陶竹定亲了。
他娘陈银簪觉得陶竹犹如老黄牛般能干,就想让他把陶竹娶回来干活。
但他嫌弃陶竹丑,定亲之后只让陶竹去他家干活,却不肯迎娶陶竹进门。
就这样拖了一年,他考中了秀才,被地主女儿相中,于是他欢欢喜喜的解除了和陶竹的亲事,转而娶了地主女儿。
但谁知道!
几年后,陶竹竟救了当朝的七皇子,七皇子想要带他入京,他没同意,于是七皇子就在平城给他置办了田地宅子。
陶竹一个小哥儿,成了大地主!
而他,因为地主压榨佃农闹出了几条人命,家产充公,他这个女婿也受到了牵连,被剥夺了功名。
当然,这是上辈子的事了。
这辈子,虽然说他现在还没有真的和陶竹定亲,但昨天他和陶树已经达成了口头上的约定,他身为前途无量的童生,也知道麦芽糖的方子,这个烂泥一般的黎荞,拿什么和他争?
以为带的乡亲多就有用?
简直可笑。
这般想着,他一脸自信的看向陶树:“大舅哥可以作证,昨天就定亲了。”
可谁知陶树却是眼珠子一转,看了一眼黎荞手里的油纸包,然后竟摇头否了。
“小高呐,咱们昨天只是达成了口头上的意向,但竹哥儿不同意,所以严格来说,咱们两家没定亲。”
“……你说什么?你昨天明明已经答应了的!你竟然敢反悔?!”
高志远自信的表情裂了,不由高声质问。
他身为读书人,面对陶树这种烂人天然有一股优越感。
此时见陶树竟然出尔反尔耍他,他不由大怒。
陶树顿时不爽了。
他有什么不敢反悔的?
这高志远说知道麦芽糖的做法,但此时他连麦芽糖的毛儿都没见着,更别说高家那和他家一样赤贫的家境!
可黎荞就不一样了,黎荞虽然欠着一屁股债,可黎荞能抓鱼,还有一个香甜的吃食营生,天天都有进账!
所以他犹豫不是很正常么?
现在对着他吼什么?
就算他反悔了,那他也是陶竹的大哥!
目无尊长!
他心里的心虚登时由十分变成了五分:“本来就是,咱们说定的是你把麦芽糖的方子给我,我才能把竹哥儿嫁给你。现在我可没拿到麦芽糖的方子。”
“而且我刚才说了,竹哥儿他不想嫁给你。”
“竹哥儿虽然是小哥儿,但我家从不搞重男轻哥儿那一套,他是我们娇宠着长大的,他的亲事他做主,他不同意,那这亲事就不能定下。”
“你!”
高志远差点儿被这话气笑,就陶树这烂人品,陶竹若不真进了高家的门,他又怎敢把麦芽糖的方子先给陶树!
而且这一家子明明把陶竹当奴仆压榨,结果到了陶树嘴巴里却成了娇宠?
他从未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说的好!竹哥儿的亲事竹哥儿自己做主。”
黎荞笑出声来,他说着朝陶树走去,把手里的油纸包递了过去:“树哥,你和嫂子、陶叔陶婶儿尝尝这个丰糕,味儿不错,我做的。”
“好嘞!”
陶树毫不客气的接过那五斤沙琪玛。
赖冬梅小跑着来到了他跟前,麻溜的将油纸包打开,一股甜甜的味道立马望他们的鼻孔里钻去。
“哎哟!闻着就好吃。”
赖冬梅立马伸手捏了一块往嘴巴里送。
陶树也捏了一块吃了起来。
沙琪玛的味道自不必说,酥、绵软、甜,十分的可口。
在黎荞上辈子那个末世没来、物质极其丰富的年代,沙琪玛都能成为一道经典点心,更何况是在陶家这个一年到头都吃不上几次点心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