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右手去拿孟月跟前的资料,但下一秒,孟月的爪子抓住了他伸到半空中的手。
他眼皮抬起,黑漆漆的眸子看向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傻子。
今日之前,这傻子从不敢与他有肢体上的接触。
出去一趟,胆儿肥了啊。
他正想要将爪子甩开,孟月却是提前一步放了手,还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向他认错:“对不住,实在是太想您了,一时间没忍住。”
“是吗?”
他冷笑一声,将右手举到了跟前,因为自幼习武,他手掌不滑嫩,也瘦的没什么肉,掌心还带着一层薄薄的茧子。
这样一双手,竟是引得这大傻子情不自禁?
他又抬起眼皮子看向孟月:“你家里人正在给你相看成亲对象,从前你官职低,还是租的房子,登门说亲者少。现在你升了官,登门说亲的快要踏破你家的门槛了。”
“甚至我还听说你家里人准备请大夫给你瞧瞧,他们担心你多年不成亲是因为患有隐疾。”
孟月:“……”
他哭笑不得,抬起手揉了揉心口,他无奈道:“您这一张口啊,吐出来的话语比外面刺骨的寒风都冷。”
“不过您放心,我会妥善处置的。我这辈子只认准了您,除了您,我谁都不娶。”
“……那我必须要提醒你,你和我是没有未来的。”
虽然鼻子酸酸的,但七皇子出口的话却依旧扎心。
“怎么没有未来?等将来大皇子登基,那我就能求娶您了。”
“遥遥无期。”
七皇子缓缓摇了摇头。
“但总有那么一日的,我可以等。我不是毛头小子了,我此言不是一时冲动。”
孟月说着双手点了点心口,一脸真挚。
“我明白您的意思,您不想耽误我,但喜欢过您之后,我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了。”
“想念很苦,异地很苦,可没办法,我只觉得您千好万好处处都好,若是不能娶您,那我娶谁都不会甘心,我会抑郁终生。”
“而且,说句现实的,我这个年纪了,要么娶成过亲的同龄人,要么娶比我小十多岁隔了辈的,我家里人肯定不同意我娶二婚的,至于小辈,我与小孩子能有什么话说?”
“只有您,我知道您的喜好,您也知道我的。咱们一块谈过很多案子,您手把手教我做官之道。”
“无数个长夜,咱们两人作伴,我与您有说不完的话,即便话说完了,只要您在我眼前任由我瞧着,那我就是高兴的。”
“只有和您成亲,那我余生才能快活。”
七皇子:“……”
这一番剖心的表白,他不是第一次听到。
这几年每当孟家人催婚催的急了,他都会让孟月好好做抉择,每一次孟月都会表白。
很认真的表白。
今年孟月离京之前,也拉着他说了大半宿的话,离开他府上时,还掉了两滴泪。
现在孟月历练归来,依旧是这样的表白……
他垂下了眸子。
没有回答。
但眸中的泪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滚烫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立马趴在了桌子上,将脸颊埋在袖子里,不想被孟月瞧见。
孟月离开的七个月里,他很不习惯,非常不习惯。
因为在这两三年中,孟月几乎日日都到他府上报道,他已经习惯了有孟月相伴。
那些没有案子需要他烦恼的冷清长夜,因为有孟月在,所以孤寂没有找上他。
孟月离开之后,他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失眠。
每一个睡不着的夜晚,他都被思念困扰。
困扰的多了,他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
在旁人看来,是他拿捏住了孟月,但其实随时能放手的那个人是孟月,不是他!
孟月可以从这段关系里抽身,娶亲生子,但他去哪里再寻一个能容忍他外貌还能苦等他六年的人?
所以不是他拿捏住了孟月,是孟月拿捏住了他。
他的忐忑要比孟月多。
他害怕孟月追累了不肯追了,转身娶别人去了。
他害怕孟月经受不住家里人的催促而相亲。
他又做不出报复打击的事,到那时,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孟月抱着旁人儿女双全。
他太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