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娇 第36节(1 / 2)

花娇 希昀 2041 字 6个月前

舒筠任凭小宫女替她打理沾湿的碎发,嗔笑道,“陛下,您赏了我母亲那么多药丸,与我家不吝救命之恩,我不过回馈零星半点,这您也要赏赐的话,臣女可承受不起。”

    “不过....”舒筠依依不舍瞥着那画卷,“这幅画算是许义山老先生晚年的得意之作,陛下准许我临摹一幅回去吗?”

    “可。”年轻的帝王眉目深深,“不过,此画贵重,朕不能许你捎回去,你若想临摹,择日入宫临摹便是。”

    舒筠毫不犹豫应下了。

    待拧着食盒,昏昏沉沉出宫时,舒筠揉了揉发烫的面颊。

    不对啊,她怎么糊里糊涂入了宫,还约了第二次?

    舒筠出宫的第二日,裴钺期待满满,她那日转背就入了宫,今日约莫也是如此,可是朝起霞落,也没瞧见熟悉的俏影。

    兴许今日有事,那明日吧。

    期待在一日一日的落空中慢慢耗尽。

    只当姑娘要爽约了,胸口发堵。

    嘴里说着要放手,做起来却没那么容易。

    裴钺捏着眉心,手执朱笔一动未动。

    夜色将落,浓雾聚在天边,刘奎替他掌好灯,见他面色不虞,轻声询问,

    “陛下,姑娘家里约莫有事,您瞧,要不遣蔺洵去打听个明白?”

    裴钺极少为什么人牵肠挂肚,这是头一遭,哪怕上几回与舒筠分离也不像今日这般,心中的渴望越来越强烈,这意味什么,他心知肚明。

    裴钺重新开始批阅奏折,笔下铁画银钩,没有立即搭话。

    舒筠已将这桩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当夜回到府中,家里出了些事,原来上回长姐舒灵在行宫与柳家世子见了面,柳世子回去便与家里提了定婚期的事,这一日柳家上了门来,将接亲日子定在两月后,还给府上的少爷姑娘都捎带了礼物。

    舒筠也有一份,老太太唤她过去,舒筠接了礼,客套了几句,老太太,二夫人与舒芝等人趁机奚落她,笑话她嫁不出去,舒筠没放在心上,苏氏却有些怄气,当夜便吐了一口血。

    吐血的事,苏氏瞒着舒筠。

    恰恰次日,舒澜风回来告诉苏氏,那位新晋的儒学宗子回绝了其他高门的婚请,向舒澜风表明了结亲的意愿。

    原来那日他对舒筠一见钟情。

    舒澜风心里头高兴,回来便与苏氏商议,苏氏本还有些踟蹰,念着自己身子不太好,万一有个好歹也好早早将女儿托付出去,便答应见陈文舟一面。

    就在裴钺为舒筠呕心的这一天,陈文舟风度翩翩上了门。

    晨起朝阳还算绚丽,到了午后浓雾不散,舒澜风将陈文舟迎进了三房的待客厅,说是待客厅,却不算敞亮,只有一间屋子,东面是舒澜风的书房,西面便是厢房,苏氏身子不好时,便让丈夫宿在此处。

    外男不能进后寝,舒澜风费了些功夫将苏氏抱至厢房坐着。

    舒筠被苏氏安置在屏风后,她清晨起来采了些秋露打算做糯米团子吃,却被苏氏逼着拾掇一番,穿了件新做的海棠红厚袄子,兔毛镶边,将那杏眼雪肤衬得不似凡人。

    舒筠再笨也猜了个七七八八,害躁地央求,

    “娘,您要女儿说多少次,女儿是真的不想嫁人,您这是要逼着女儿剪了头发去做姑子!”

    苏氏闻言一阵气结,捂着嘴险些喘不过气来,单嬷嬷一面替苏氏顺背,一面苦口婆心劝舒筠,“好姑娘,您就依了夫人这一回。”

    单嬷嬷频频朝舒筠使眼色,让她别跟苏氏对着干。

    舒筠见母亲咳得转不过气来,也不敢再逞强,提着裙摆在屏风后转圈,急得要哭,“可是我....”

    她不能嫁人,她那厢拒绝了皇帝,转背却嫁给旁人,皇帝一旦恼羞成怒,弹指间便可捏死她。

    “没有什么可是!”苏氏罕见露出厉色,颤着手指指了指锦杌,看着泪水盈眶的女儿,心头一痛,语气慢慢放缓,“孩儿,你就坐一坐,什么话都不说,若你不乐意,娘还能将你塞上花轿?”

    舒筠心里想,瞧这情形对方大约已到了府上,闹得难堪只会气坏了母亲,且不如先应付过去。

    她于是规规矩矩坐在屏风后不动。

    片刻,廊庑外传来脚步声,有说有笑,舒筠侧耳细听,那嗓音略有几分熟悉,她眨了眨眼,这莫不是那日在行宫打过照面的男子?

    单嬷嬷在一旁观察她脸色,朝苏氏挤了挤眼,苏氏掩了掩嘴,心里松快几分。

    门口光芒被挡,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踏了进来。

    陈文舟望见端坐在屏风下的苏氏,连忙上前磕头,

    “学生给师母请安。”

    余光不着痕迹瞥了一眼屏风,微有光影浮动,猜到舒筠在那里。

    苏氏第一眼瞧见陈文舟,说不出的欢喜,极少有男子能令她赏心悦目,温和而不失棱角,

    “快些起来。”

    舒澜风坐在主位,陈文舟坐在他下手。

    苏氏先与他寒暄几句,问起他在国子监读书的情景,

    “接下来是继续在国子监读书呢,还是跟着秦老太傅单独进学?”

    陈文舟拱手道,“回师母的话,太傅吩咐学生白日在国子监就读,夜里住在秦家听他老人家教诲,且学生今年过了秋闱,需全力备考明年的春闱,暂时还不敢松懈。”

    说到这里,陈文舟语气一顿,微微躬身,“说来惭愧,学生本欲等高中再来府上求亲,实在是担心....”轻轻往屏风处瞥了一眼,“担心老师与师母将师妹嫁与旁人,故而厚着脸皮上了门。”

    苏氏和舒澜风听了这话,相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