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2 / 2)

    将手炉搁置在桌面,小心地捧起猫儿到膝上抚摸顺毛,听到它有气无力地咪咪几声,不免更觉心酸。

    哄了一会儿猫儿,她才记起还没答贺凤影的问。

    抿抿唇,怕会惹出其他事端,她到底没把自己受欺负的事儿讲出来:“我不小心受寒了,有点发烧,喝过药很快就会好的——在六皇姐宫里也是恰巧,我正要准备回去呢。”

    含糊地解释完,因心上的疑影未消失,她还是旁敲侧击地问:“凤影,你有听说八皇姐的事吗?”

    贺凤影最知道如何将假话说真,不准备一味撇清关系。

    他略垂眸,掩去眼中对李玉蟾的浓郁恶意,欣然承认:“我进宫时,听宫人们说起了。”

    见她忧思不解,他微微蹙眉,问道:“她嚣张跋扈惯了,被人报复也是因果循环、罪有应得,桐枝难道是在担忧她吗?”

    就算李桐枝再心善,也顶多是不为李玉蟾的遭遇感到欢喜。

    她还不至于同情一再霸凌自己的皇姐。

    因此轻轻摇头否定,迷惑地喃喃道:“我就是觉得这个报复手段有点奇怪,想不出会是谁犯下的事。”

    “守宫侍卫们说,应是曾遭八公主苛待的宫人动的手。”贺凤影并不提自己怎么看,仅仅诚实转述听来的说法,仿佛真是置身事外的无辜者。

    反正昨夜他是蒙面乔装前来,侍卫们白日与他面对面,都不知他就是夜间入宫的人。

    况且他们见过长公主的手令。

    即便猜到夜里进宫的访客就是羞辱八公主的祸首,也一定顾虑长公主的权势,三缄其口。

    贺凤影来的路上,就听他们统一口径,对八公主遣派查问的人推说不曾发觉有外来凶犯闯入宫中,必是八公主宫室里的人对她积怨已久,蓄意报复。

    “这样啊……”李桐枝信以为真,打消了疑心,放弃继续探究下去。

    毕竟她从一开始就仅是希冀八皇姐不要再强硬闯入自己的世界,伤害自己。

    可昨夜的惩治于贺凤影不过是开胃小菜。

    长公主既然限制他,不许他对李玉蟾拿出真正的折磨手段,他就改欲剥夺她除公主的亲缘身份外倚仗的一切。

    首先是要在她婚事推迟的时间里,毁了每月提供给她大笔花用的母家。

    能聚拢大笔财富的皇商,私底下不可能干干净净,搜集齐琐碎的罪证,把罪案翻到明面上,便可走正规途径处置掉。

    安诚公府近几年收支入不敷出,因李玉蟾母家富裕才决定与她定下婚事,李玉蟾母家一倒,这门婚事必然也要告吹。

    其他支持李玉蟾嚣张气焰的,贺凤影也能一一剥离。

    甚至如果他愿意倾所有心力在报复上,无需花上三个月的时间就可令李玉蟾一无所有。

    然而他另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安排。

    再一个月,就是李桐枝的十四岁生辰了。

    第9章

    李桐枝自己也算着饮花宴的日子。

    她平时低调不喜出风头,参加各类宴会都尽可能降低存在感。

    唯独十四岁生辰的饮花宴不一样。

    这是为她婚事筹备的宴会。

    她希望顺顺利利同贺凤影定婚,每一个步骤都不能出错。

    为了在饮花宴上有完美的表现,李桐枝一边仔细养病,一边把流程在脑中预演了很多遍。

    她还和枕琴讨论了宴会上可能需要她回答的问题,提前准备下几套说辞,避免到时候因为紧张,出现脑袋一片空白说不出话的尴尬情况。

    新制衣裙和攒花发簪则都是早早预备好的。

    早在长公主发落内务府,弥补她曾经短缺的月例之前,她就用节省下的银钱购置齐全了。

    现在手头更宽裕,便又多添了一套点翠首饰。

    没想到的是在饮花宴前日,皇后送来了包括衣裙、饰品在内的整套装扮。

    因不清楚她的喜好,特意搭配出三套不同色调的装扮,给她留出选择的余地。

    且即便没被她选中的服饰,也都留给她日常穿戴,不必她烦恼做取舍。

    经常一年都不添新一次的衣橱和妆匣忽然被塞得满满当当,李桐枝瞧着,不由发了会儿愣。

    由皇后吩咐制作的物件,自然不管是材质还是工艺,都远胜过她自己准备的。

    虽然清楚皇后多半是不希望她主持的饮花宴有失体面,并非独独出于关怀的目的,但李桐枝还是十分感激这份妥帖,想着下次问安时该措辞道谢。

    次日李桐枝着一身皇后馈赠的淡绛琵琶袖短袄,外搭缃色刺绣比甲,纤细的手腕缀了一对忍冬纹银镯,总显素净的发髻也难得佩戴上金玉发冠和珠翠钗饰。

    她看着镜中打扮华丽的自己,还是有点抑不住去想一会儿需得沐在他人目光下。

    羞意搅乱心湖。

    李桐枝将瓷白的小脸埋进镶在比甲领边的茸茸兔绒里,语气轻飘地问枕琴:“这么多配饰会不会夸张了些,发冠要不就不戴了吧。”

    反正她心中已然选定贺凤影当自己的驸马,去饮花宴上其实就为走个过场,或许没必要太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