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2 / 2)

    寒意渗进骨头里,连眼泪都冻结住,无法肆意流淌。

    她心?里梗得厉害,无法接受被其他人目睹自己的失宠落魄,可?悲的自傲发?挥作用,令她做出当下情形最?错误的选择。

    她仰起脖子?,不?顾怦怦直跳的心?试图阻挠,硬是把话说出口,大声道:“父皇,您罚了我母家众人流放,我被连累退了亲事,遭这么大变故,难道还必须受困在宫室中,忍耐沉默、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要不?然呢。”近乎质问的语气令皇上危险地眯起眼:“你很不?满?”

    这话一经问出口,不?必等李玉蟾回复答案,贺凤影就确定她的结局最?好不?过是褫夺公主封号,母女二人的宫室从此与冷宫无异。

    因为能道出这问话,便是皇上认定她既不?满自己对梅家的裁决,又不?满皇后对她的禁足。

    皇上不?可?能认为他自己有任何不?公,更忌讳其他人对皇后的决定抱有怨言,对梅家的惩罚和对李玉蟾的惩罚都是因他们有错在先?。

    二者任碰其一,从此都无法再有翻身的机会,何况李玉蟾兼具。

    贺凤影暗嗤李玉蟾愚不?可?及,将注意力收拢,拉回到没太关?注那边对话的小姑娘身上。

    眉宇舒展开,怀着浓稠恶意的心?归入安宁。

    李桐枝仍是捧着他受伤的手没有放下。

    因不?好当着父皇的面领贺凤影离开去上药,她只得微微嘟起唇,认真地给他手背上那道不?深的伤口呼气。

    轻柔的呼气如同芙蓉花娇嫩的花瓣拂过手背,又如春风催生枝条萌芽般激出隐隐痒意,酥人骨骼。

    偏她见了几颗血珠后就慌了神?,意识不?到贺凤影手背的皮肉伤有多轻微,还紧张地小声道:“凤影,拜托你忍一忍疼吧,等父皇走了我就给你上药。”

    贺凤影瞧着她颤动不?停的睫羽,心?生无奈。

    要做戏害李玉蟾,自然得受点伤才能说得过去,为了得到回报,他不?会吝惜付出以伤换伤的代价。

    实际上如果不?是李桐枝当时企恶君羊以污二二期无儿把以每日更新po文海棠文废文,吃肉停不下来站在他身后,他大概就容着李玉蟾重重扎伤他靠近心?口的肩膀,为拔剑自卫找到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了。

    偏在极大程度弱化计划后,这一道浅得能在短时间结痂的伤口还是令她紧张不?已。

    明明在最?初时,他就告诉过她,自己对痛感迟钝,怎么她一见他受伤就全忘记了。

    贺凤影现在可?以提醒她记起。

    可?浸在她关?切目光中的滋味太美好,尤其这段时日一直惦念着她却?见不?上面,他私心?里不?禁想要多享受一会儿。

    因此即便尝试着张开口解释,也什?么都没说出来,顺从自私心?理,仅是低低“嗯”了一声。

    可?惜没能享受多久。

    二人的融洽氛围因插入皇上的话戛然而止:“小九,昭华说你这些年常受李玉蟾的欺负,你来说说如何处置她吧。”

    他像是忽然想起几日前李昭华进宫与他的交流,决定把裁决的权利让渡给李桐枝。

    皇上仿佛叫陌生人般连名带姓地称呼李玉蟾,又不?对手段加以限制,意味着当下无论李桐枝提出什?么,都能得到他允准。

    考虑到受害者得到报复的机会,通常都是尽可?能最?大程度发?泄不?满,他饶有兴致地等待她的回答。

    贺凤影的心?却?咯噔一下坠底,觉得这是个馊主意。

    性情宽和柔善的小姑娘根本想不?到什?么行之有效的惩罚。

    果然,李桐枝即便在皇上的暗示下明白自己提出什?么都能实现,也只是踟蹰道:“那……那能下令让八皇姐再也不?要来找我了吗,我不?想见她了……”

    这是她自小到大的期许,并非报复,只要八皇姐不?要再来欺负她,她就心?满意足了。

    “仅此而已?”皇上高?高?扬眉,以为她是要由?浅入深,罗列更多要求,可?等了一会儿也没等来下文,不?禁流露出困惑。

    李桐枝看出父皇似乎不?太满意,眼波盈动,犹犹豫豫地问道:“还要说什?么吗?”

    皇上唇线紧紧抿起,瞧向她的眼神?,古怪得像是瞧见什?么未见过的珍稀小动物般。

    据他了解,他的其他庶出子?女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好的能帮一帮李昭华,坏的则成日想着争宠夺权,尽生麻烦。

    怎么到李桐枝这儿,像是变了个品种。

    具备生杀权力的令牌都给出去了,她不?想着怎么发?挥令牌的效用,就单是拎起令牌当石子?似的往人身上轻轻一砸是吧。

    甚至都砸不?出个响来。

    然而不?等他对这个简单的方案发?表意见,李玉蟾倒第一个跳出来提反对了:“父皇,你要罚我且罢,凭什?么让李桐枝那个小贱人定主意!”

    李玉蟾虽然心?知?自己在父皇心?中地位远远不?及大皇姐,但总认为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在其他皇嗣中有一份特殊在。

    即便违背皇后的禁足命令,要被惩罚,也该由?她父皇定罚,轮不?到她最?看不?上的李桐枝说话。

    “哦,对,昭华让我如果得到机会,也分?辩一下当年事。”

    皇上听她恶言,想起她与李桐枝的矛盾根由?,语气淡淡地道:“听说你一直传许才人是使手段上位,仿佛很了解原委,那你说说吧,她一个大衍官话都说不?标准的异族宫女使了什?么手段。”

    李玉蟾的确认为自己了解当年事的原委。

    憋着满心?委屈,道:“我母妃同我说了,是我刚出生那阵,这小贱人的娘给您喂了下药的酒,一朝得幸怀上了公主,才晋为才人。”

    “她还同你说什?么了?”

    李玉蟾以为得到机会倾诉过往,可?以唤起父皇对自己母女的怜惜之情。

    因而眼含热泪道:“父皇难道忘了当年微服私访遇到我母妃一见钟情的事儿吗?您为了她区区一个商户女,放弃纳其他世家女,甚至从此不?再选秀,如果不?是许才人那个贱人阴谋,我会是您珍爱如月华的小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