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1 / 2)

登基之初他修了律法,废去诸多严刑以示宽仁,如此大罪都不过斩刑,家属流放。

    就算改了律法,他是皇帝有特权,盛怒之下真想诛人九族也不是不可以。但他还是没有失去理智,没有动帝王特权处以极刑。杨涛等人这结局也算好了,有几个谋反的人能得个痛快还不被灭族的?

    “不是你食言。”元裕抬头,长长叹了口气,“阿爹老了……比不得你。”

    元熙突然心脏砰砰跳了起来。

    元裕下一句话又转了个弯:“六郎啊……这福安宫住着不舒坦,你能不能给阿爹重新修一修?”

    “好……”元熙有些发怔,“儿子让人来修,给您修得宽敞些。”

    “听说前些日子江夏王献了个琵琶乐伎来,我也想看看。”元裕道,“琵琶还是杨妃弹得好,也不知她们谁技高。谢嫔擅琴歌……也好些日子没听到了。”

    元熙立即道:“自然比不上杨娘娘,宫里也无人琴艺比得上谢娘娘,歌声更是不必说了。”

    元裕闻言便笑了。

    元熙接着道:“阿爹想听琵琶,便让杨娘娘来。想听琴歌,便让谢娘娘来。”

    我不会杀她们,你想什么时候听就什么时候听。

    谢太嫔被查出指使宫人给元熙下迷药,便封了宫,还没放出来。杨贵太妃倒是没被监禁,可她哥哥被斩首,一家子被流放,这样的情况下自然终日惴惴不安。

    元裕没头没尾提什么杨妃琵琶弹得好谢嫔琴歌好,本就是给这两个人求情。这下得了儿子答复,他也就松了口气。

    “我啊……就想住得舒坦些,这宫殿什么时候能修好啊?修好了我安稳住着。还有我这儿的人,太少了。”

    太上皇说他以后会老实,只想带着两个爱妃安安静静过日子了。

    向元熙示弱,又何尝不是一种和解……

    元熙心中有些激动,道:“阿爹放心,儿子让人明日就来修,先给您挪去别的地方住着,伺候的人不会少。之前是儿子不孝,不该裁减宫人。”

    元裕看着他:“好……好啊!”

    “儿子这便去办。”元熙颔首,转身离开。

    黄庆送走元熙,回来陪元裕接着下棋,元裕却已经没了心思,过了很久都没落下一个子。

    突然,他道:“你说……当年连皇帝都怕我……怎么我成了皇帝,反倒没人怕我了?”

    黄庆长长一叹,道:“陛下啊……那都是多远的事了……”

    元裕一愣,目中神光暗了下去,喃喃道:“很远了吗?很远了吗……”

    黄庆也不像安抚人,看着他轻声道:“三年了,陛下。”

    从元熙不甘心再屈居人下开始,大魏的主人就注定了不是他。

    ……

    八月,皇帝颁布诏书改元,新年号为元定,以承天三年为元定元年。

    十月,大魏全境的佛寺皆完成改制,归理宗院管辖,近八十万僧侣被迫还俗,收缴财物合计两千万两白银,田产一千八百万亩。随后元熙又将这一政策推行至所有宗教寺庙,定下出家条件,出家者需经过理宗院考核,未经考核私自出家者处以严刑。

    想出家当和尚当道士?考试先!这经那经的得会解吧?解得对不对还是皇帝说了算。会念一句阿弥陀佛无量寿福就想混吃等死?做梦!

    元熙现在就是个见钱眼开的,他太需要钱了。他已经灭了燕国统一北方,接下来就是南征伐陈。

    他需要钱,需要粮,需要人。突然这样针对寺庙,自然不可能仅仅是因为净意这个妖僧参与谋反,造谣惹了皇帝震怒。元熙在为灭陈准备,能抠的地方都要抠点出来。

    寺庙从前占用田地,敛聚民财,靠着百姓捐资就富得流油,却又不给朝廷交半分税。一收缴就收上来那么多财产,国库都充盈了不少,有钱什么事都好办。

    长远来看,自此之后寺庙由朝廷接管,百姓自愿捐的香火钱全到了朝廷手里,寺庙反倒像是成了一个朝廷赚钱的工具。连出家都需经朝廷考核,出家人都成给皇帝干活的了。

    而那些被迫还俗的出家人离开寺庙种田也好,做小生意也好,都要交税,又是一笔能让元熙开心的收入。

    原本出了家什么都不用干,靠着百姓供养就能活得很好的人,突然就得滚回家去自力更生,有几个会愿意?反抗的人自然有,可都被元熙暴力镇压杀鸡儆猴了。剩下的也就只敢动动嘴皮子咒元熙两句,不敬神佛必有报应云云。

    元熙可不管什么神佛。跟元熙说神佛?人家真龙天子,神佛都得敬他几分。

    大魏上下连忙几月,终于将此改制推行。僧人道士把元熙骂了个狗血淋头,元熙毫不在意,甚至高高兴兴数钱。

    转眼已至年关,玉京城接连下了几日雪,天地皆白。

    御书房内,高怀瑜靠在元熙身上昏昏欲睡。

    他体质异常,夏日易过热,到了冬日又易冷,有时候穿多少衣服都不保暖。一到冬天他就跟那些得冬眠的动物差不多了,爱缩在屋里不出来,若是无事,他可以昏昏沉沉睡上一整天。

    而皇帝呢,依旧勤勉。天没亮就起来,起来就开始忙碌。

    天底下的事都归皇帝管,管不过来了还有他的“皇后”帮忙。高怀瑜又开始被皇帝抓住干这干那,这几月间,有点小型叛乱都是派高怀瑜出去几天平叛。元熙是不舍得爱人离开自己,不过他更不想真让人觉得高怀瑜就是靠着他的宠爱才能有今天,他不能总把人锁在自己身边,高怀瑜如今是因为他才贵为清河王,而他要让高怀瑜的功勋替代自己成为高怀瑜的支柱。

    高怀瑜干完活,没事还得去找几个姓高的谈谈心,也是帮着皇帝安抚笼络旧燕勋贵。

    这会儿能待在元熙旁边睡大觉,属实不易。

    高怀瑜往元熙身上蹭了蹭,稍微变了变姿势。

    元熙阳气旺盛,他就爱去蹭人身上温热。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这样待在人身边陪着人就很好。

    许久后,元熙将奏折往旁一摆,道:“一会儿用了午膳,去练兵。”

    昏昏欲睡的高怀瑜这下清醒了,眉头一蹙,下意识地有些不乐意。那么冷的天,在屋里待着多好,出去做什么……

    不过他也就是心里小小抱怨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