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补不回来,沧天光动作僵硬了一瞬,趁着此刻,沐暮连忙夺走小刀,用力扔到了一边。
哐当。
小刀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举击碎了沧天光予以寄托的梦。
刚刚失控的沧天光,蓦地失去了所有的爪牙,变回一位无助的孩子。
他沉默了几秒,茫然看着小刀,低低说了句,“为什么补不回来,明明是一样的做法啊。
他转头看向沐暮,目光透出一份无助,有点摇摇欲坠的沮丧,“为什么?”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能联系到一起的两件事啊,天光师兄。”
沐暮看他沮丧的模样,不由得放软声音,“而且,事情早都已经发生了。在这时候再去讨论当时若是你在,若不是你在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没有联系的两件事……”
少年眉睫颤动,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可你总是看着哥哥,我对你说的话,你也根本没有听完。”
他抬眸,眼底充满着不解和黯然,气息也急促起来,“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吧?怎么从镜中世界出来后,一切就变了?”
他拉过沐暮的手,摸上自己的脸颊,幽黑的眸子盯着她,“你看,我和哥哥是双生子,这一模一样的脸,为什么一定要看着他呢?我们有哪里不同吗?”
“天光师兄,你今晚真的很不对劲……”
沐暮抿起唇角,深吸一口气,“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在嫉妒?”
沧天光沉默半晌,慢慢撩起眼皮看她,摇了摇头,“……嫉妒,我不知道。”
他的确不知道,他不懂爱恨情仇,只明白看到沐暮和哥哥在一起时,自己心中就会涌上不甘、烦躁的情绪,想将她抢回来,想让她只看着自己。
这是……嫉妒?
沐暮看着他蹙起的眉,轻声问道:“天光师兄,当时突然亲我原因是什么呢?”
沧天光沉默半晌,才答,“你认为哥哥是你的解脱,而我成为了束缚你之物,这对比让我觉得十分不快。”
沐暮一顿,这段时间一直被镜中之事占据了心神,都没来得及审视这段感情的变化。
无论是上次被失控地亲上,还是这次以过激的方式,只为求得她的关心……都似乎指明了一个方向——或许沧天光对她的感情,要比她认为的多得多。
虽不明白情为何物,但已情难自禁……?
沐暮知道,沧天光是一直不懂感情的,所以他古怪过激的行为,她都能理解,这是在直白而笨拙地表达自己的情绪。
想到这,沐暮看向面前垂着头,郁郁寡欢的少年,心中泛起了阵阵波澜。
如果他不会,她可以教他。
“天光师兄,上次的吻我不高兴,是因为不合时宜,我不喜欢在那种时刻被亲上。”
沐暮斟酌着语言,说:“刚才你说的话也不合时宜,我也不想平白无故地捅你一刀啊。”
沧天光安静地听着,半晌低低说了声,“……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除了这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沧天光说的是实话。
他从小在父亲的无视和哥哥的冷漠中长大,什么都不明白的他,只能笨拙地用最原始的方式去夺得关注。
比如,拼命作恶。
他做恶事,更多是为了得到关注,打骂都无所谓,但至少那一瞬间的目光是落在自己身上的。
一开始父亲还会斥责两声,到后来只一心想着如何培养沧夕月,将他当成了空气。
每当这时,哥哥便在旁边温柔地劝说父亲,还会给挨打的沧天光上药,但这关怀,对沧天光则是另一种折磨。
沧天光听着哥哥温柔关心的话语,却注意到他目光中,丝毫不在意的冷漠。
后来父亲死了,便只剩哥哥相依为命。
沧夕月会给予他哥哥需要做到的一切,敦促念书,为他上药,教他练功……却唯独不会给予一分真切的关注。
因为没得到过爱,所以不懂感情,更不懂如何能得到感情。
于是,沧天光就在这畸形冷漠的环境下长大了。
沐暮不懂这些,她只知道沧天光此刻卸去了全身的张扬,垂着湿漉漉的眉睫,站在她面前显得可怜兮兮的,而拼命想要得到关注的模样很像……
“天光师兄,果然很像猫啊。”
沐暮忍不住说道。
“猫?”
“喜欢把东西推下桌子,把沙发挠的一条一条,工作的时候硬是跑到你面前雄赳赳地坐着……”
沐暮说着说着,忍不住发笑,“要引起你注意的时候,总能做出一些让你恼火的事。”
“但是小猫光是站在那就够了,不用做任何事,它们本身就足够可爱。”
沐暮抬起手,像抚摸猫咪一样,轻轻拍了拍沧天光的前额。
“天光师兄也做自己就好,不用特意做些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