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漫九盯着手心的杯子,低头咬着吸管喝水。
“沈小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嗯?”
“沈小姐为什么这么着急地找我?”他笑意慵懒不羁,“就只是为了来见我一面?”
“咳咳!”
他又转到了最开始的问题,沈漫九喝水被狠狠呛了一下,不停地咳嗽起来。
秦灼抬手轻抚她的后背,语气温柔,“没事吧?慢点喝。”
他的手忽然抚摸她的后背,沈漫九身体僵住,她躲开秦灼的触碰,顺手把水杯放在一旁的桌上,“我没事。”
秦灼的手顿在空中,收回自己的手,眼中划过失落,好像又一次被她嫌弃了呢。
唉,可真他妈的烦啊。
“对不起,你是不是很讨厌我碰到你?”他的声音又低又沉,长睫微垂,“下次不会了。”
沈漫九愣了片刻,看到他的神色,心忽然就软了一下。
她摇了摇头,“没有讨厌,只是不习惯。”
秦灼唇角弯了下,“你不讨厌我就好。”
不是讨厌就好,习惯是可以慢慢养成的。
不是吗?
“所以沈小姐什么时候能解答我的疑问?”
还真是永不放弃。
沈漫九:“我打你的电话你不接,我担心你又受伤了,所以就来找你了。”
像是春光映进心底,新叶初生,秦灼幽深眼底泛起笑意,担心他吗?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担心过他,即使浑身是伤,痛的几天没法下床,好像也从来没有人发现过。
他时常会想,有一天他死了,也只会是尸体开始发臭了才会被人发现。
秦灼懒散倚在桌沿,“我每天都在受伤,那沈小姐岂不是要每天担心?”
沈漫九皱了下眉,语气严肃几分,“你非要受伤吗?”她顿了顿,继续开口,“顾京墨说你又回格斗场了,你非要拿自己的身体当本钱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受的伤会留下多少后遗症?”
“后遗症吗?”秦灼眉目间藏着不驯,语气尽是满不在乎,“我大概活不到后遗症找上来的那一天,所以拿身体当本钱不是挺好的吗?”
沈漫九眉心蹙的更紧,秦灼对待生命永远是这种无所谓的态度。
无论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沈漫九深深注视了他半晌,红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把水杯放在桌上,“谢谢你的水,我要走了。”
秦灼的脸半陷在光的阴影里,凌厉分明,他眼睫半垂着,透着几分阴冷,又惹她讨厌了?
他拉住沈漫九的手腕,又快速松开,“如果你不喜欢我受伤的话,我以后就尽量不让自己受伤了,好不好?”
沈漫九脚步顿住,认真地看向他眼眸,“不是我不喜欢你受伤,是我希望你能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你不痛吗?你就非要在格斗场里和人拿命厮杀吗?”
秦灼眼睫颤了颤,不痛吗?
最开始痛的整夜合不上眼,不得不长时间服用止疼药,新伤叠后伤,后来就渐渐麻木了。
灯光昏暗迷离,他的脸庞半明半暗,秦灼头微微垂着,“可是沈小姐,格斗场于你而言,可能只是看戏消遣的去处,于我而言,却是唯一能够赚钱生存的地方。”
他除了这副身体可以赚钱,还能做些什么?
听了他的话,沈漫九的心像是被扼住,是啊,她有什么资格说他,帮他选择。
她自嘲地笑了笑,她做的一切,是因为她现在可以感受到秦灼的痛苦,不过是自私地为了自己活的轻松。
格斗场是给他无尽痛苦的地方,可也是让秦灼后来慢慢起家,逐渐成为手握无尽钱权的秦先生的地方。
像秦灼那样狠戾决绝,有头脑,有手段的人,平庸安定的人生也许本就不适合他。
沉默半晌,沈漫九点了点头,开口道:“秦灼,对不起,是我没有站在你的位置上,你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我以后不会再干涉打扰你。”
痛意再次充斥在沈漫九胸口处,像不断向一只气球里充气,随时可能会爆掉。
秦灼墨眸沉沉,不会再干涉打扰他?
可是已经干涉了,不是吗?
她凭什么?真当他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
她开心时就来逗两下,不开心说不要就不要。
秦灼身侧的拳不自觉收紧,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空气忽然陷入了一种近乎诡异的静寂。
“小心!”秦灼骤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