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怨恨却几乎再?也没有了,她已经明白,那不过是一?场误会。
她想了好一?会儿,把自己的思绪彻底理清楚,才说:“我暂时不打?算走?。”
她对薛准的性格很了解,他在她跟前是听话?的,但是离了她,谁都管不住他,如今在宫里头,他上无长辈压制,薛檀又不可能以一?个儿子?的身份去多说什么,在外他又是皇帝,说一?不二?。
没人能看得住他,也没人能叫他听话?,除了她。
虽然他已经是个四十?多岁的人了,这个年纪似乎也不需要别人管着,可姜肆和他碰面以后,总觉得他和从前二?十?多岁的时候没什么分别。
除了年纪长了一?些,性格还是一?模一?样,唯独多出几分叫她也难以形容的包容。
她今天?要是转身走?了,薛准扭头就能把自己给折腾成半死。
毕竟是多年的夫妻,她到?底不忍心。
“你我的身体都不好,都需要调养。”在哪都没有在宫里调养来?得方便?,更何况她出了宫暂时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或许可以在宫里的这段时间?,和宋院正多学一?些医术,出去开个医馆,专给妇人治病也不错。
她心里盘算了半天?,再?回头,就看见薛准双眼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原先还虚弱的人猛地坐了起来?:“你说真的?!”
姜肆:“……是真的。”
除了薛准,她其实还想着薛檀。
她回来?的时间?不长,但也能看出来?薛准和薛檀之间?关系不大和谐,父子?俩经常吵架,当爹的很少解释,做儿子?的又年轻不太理解他的做法。
到?底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也总觉得自己没有陪着孩子?成长,自觉对薛檀有亏欠。
可显然薛准以为的是她舍不得自己。
他极力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和高兴,笑容却还是不由自主爬上他的脸庞,又恐怕自己的高兴表露得太明显,便?死命的压制着。
看着像是一?只撅起喙的小鸭子?。
姜肆抿嘴。
她指了指薛准的衣服:“刚刚准备帮你换衣服的,谁知道你醒了,现在自己能脱吗?”
薛准迟疑,动了动手,嘶了一?声:“胳膊抬不起来?了。”
姜肆连忙探头去看:“是不是擦伤了?”
结结实实摔那一?下,脚下又是硬石板,擦伤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薛准说可能是:“胳膊后面火.辣辣地疼。”
姜肆小心翼翼地动了动他的胳膊,果然看见他疼得皱起了眉头。
她忍不住抱怨:“手疼也不知道早点说。”手疼还拉着她的手给她擦手指头,怎么那会儿不见他喊疼。
“我忘了。”其实是根本没注意到?,他那时候只顾着看姜肆的手相去了,心里又都装着蜜一?般,怎么还顾得上胳膊疼。
姜肆瞪他一?眼,然后帮他脱衣裳。
薛准伤在了后肘,姜肆怕自己从后面脱会拉扯到?他的胳膊,就从前往后慢慢地动,落在薛准眼里,就是一?个标准的拥抱的姿势。
他微微一?抬眼,就能看到?姜肆认真而谨慎的神色。
和从前一?样。
她对什么事情都认真,连找他说自己想找个合适的人成婚的时候也很认真。
他记得那时候自己的反应应该是很意外的。
所以姜肆拉着他坐下,认认真真地解释了一?遍自己那么做的原因。
她说她不想嫁给太子?,太子?也只能给她一?个太子?妃的位置,而除了她这个太子?妃,太子?宫里还有十?七八个良妾,个个都受宠爱,太子?妃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她说我查过,如今这些皇子?府里,唯有你府里头干干净净,一?个妾室也没有。
她说我知道你不受宠,我可以帮你获得你想要的东西,只要和她成亲,她若是嫁给别人,太子?必定会找机会逼她再?嫁的。
薛准还记得当时她眼中?夺目的光芒,好似不肯认命,于是决定反抗自己的命运。
他当时似乎笑了一?下,朝她说,要是我想要那个位置呢?
身为皇子?,没有人会不想要那个位置,只是有的人隐藏得很好,比如他,他从不在别人跟前展示自己的野望,他只选择默默地争,争得过就为王,争不过就死。
按理来?说他这样的出身,即便?是要争,也只会告诉自己亲近的人来?打?算筹谋,而不是眼前这个第一?次见他的女人。所以当时的姜肆讶异地睁大了眼,她不知道,薛准当了她许久的影子?。
他那一?刻,是在剖心,也在告诉她,如果她不愿意陷入纷争,那大可以远离她。
他以为她特意挑中?了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是为了远离权力的漩涡。
可姜肆在他眼前笑了,说她不怕。
她只是诧异与薛准对自己的坦诚,居然敢当着她的面告诉她他想争。
姜肆先问他,你不怕我告密?
薛准说不怕。
其实他对姜肆很了解,她的口风比起别人要紧得太多,即便?他们联姻的事情不成,她也不会大大咧咧把他想谋夺太子?之位的事情说出去。
姜肆便?认真地告诉他,争不争没有关系,成王败寇,若是胜了,她替他高兴欢呼,若是败了,他们成亲以后就会是夫妻,那夫妻就该共进退,而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她故意挑起眉,说大不了到?时候我陪你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