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准显然?也不是临时起意:“科考刚过没多久,那些学子们都?回了江南,肯定?会说起京都?之中的政策,光靠京中的这?些人说的话,我并不能全然?判断自己的对与错。”
他不想做一个被蒙蔽的君王,更何况:“檀儿?的年纪也大?了,他是太?子,总要带他出去见一见世面,纸上得来?终觉浅,得知此事要躬行,亲自去看一看,或许对他的成长会有所?帮助。”
这?两?样事情同样重要。
姜肆说好。
薛准看她:“你和我一起去吧。”
他的脸色温柔:“你应该还没有看过江南,江南景色宜人,是个很不错的地方。”
姜肆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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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出行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准备好的,但早就有先例在,薛准是去巡行,又不是去享受生活,基本上算是轻装简行,连跟随的大?臣也不算多。
姜肆是到了船上,才?知道姜家?人也在。
他们不在一条船上,姜家?和大?臣们在一块,姜肆从甲板上绕路去第二层的时候看见另一条船甲板上的姜让时才?意识到。
她当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去找了薛准。
薛准显然?并不意外?:“那天中秋的时候,我看见你在发呆。”
他对姜肆太?熟悉了,熟悉到她抬手的动作、蹙起的眉头能表现出来?的自己心中的想法他都?一清二楚。
中秋节能让姜肆神伤的,也就只有父母兄弟这?些亲人。
姜肆怔住。
薛准说:“我特意把他们安排在另一艘船上,如果你想去见他们,那就去,如果不想见,就待在这?艘船上就可以,没有人会知道的。”
他笑着去拉她的手:“只要你高兴。”
姜肆忐忑。
薛准给了她选择,她却像是无法决定?是否将那几份中秋礼盒送出去时的心境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去见,她害怕遇到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样的结果,如果不去见,心中又会想念。
只有到了这?个时候,她才?知道,曾经薛准的内心有多么的折磨。
想与不想的念头反复拉扯和折磨着自己,一连好几天她都?没有任何的心思去关?注别的事情。
薛准看出来?了她心中的煎熬,却并没有说什么,这?些事情,他没有办法去帮姜肆做出她的决定?,他只能给她提供机会。
从京都?到江南,走的是水路,也不知是凑巧还是什么,船停泊在了临江。
姜肆重生回来?以后,一眼见到的就是临江。
如果船停在临江,或许姜肆还会觉得只是凑巧,但他们的车架停到盐官以后,姜肆就并不觉得这?只是凑巧了。
她心里有个猜测,于是问了薛准,果然?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你的身份问题总要去解决掉。”薛准说。
想要光明正大?地在一起,薛准心中已经有了想法,该怎么做都?已经规划好了,而楚晴的父母就是其中最开始的那一步。
姜肆也并没有任何的异议,楚晴虽然?已经死了,可她死得太?难过,也太?绝望,倘若不替她消解心中的怨气,姜肆自己也会觉得难安。
薛准带着姜肆车架停在盐官县,不出半日的功夫,整个县城就都?知道了帝王车架停留的消息,再不到两?日,就连乡下也知道了。
仍旧是永福客栈。
这?家?客栈是最便?宜的,往日里头冷冷清清,勉强能够养活老板和伙计,但这?两?日尤其的热闹。
盐官大?大?小小的客栈全住满了,连永福客栈都?被挤得满满的,白日里桌椅都?拼在一起,每个人都?在聊皇帝。
今天你说我和皇帝擦肩而过,明天你说我和皇帝在一桌吃过饭,总之人人都?觉得自己和皇帝挨个边儿?。
伙计敛眉听他们胡乱吹牛,手里头擦着柜台,心里默念,人家?皇帝出行又不是一个人,你还能和人家?一桌吃饭?
和他一样想法的人显然?不少,调侃哄笑,整个大?堂都?很热闹。
没多久,却有个老汉站起来?,手里捧着旱烟袋,得意洋洋:“你们这?算是什么?我跟你们说,我闺女?可是进了皇宫的!在皇上身边伺候呢,天天都?能看见!”
所?有人都?扭头去看他。
住在永福客栈的人能有几个有钱的主儿??大?多都?是普通老百姓,顶多也就吹嘘一下,往年他们那些乡里县里倒还真是有宫里头的人出来?选家?人子,可人家?选人的时候也是看脸的,底下能上去的人少之又少。
他们细细打量老汉,见他穿得也不怎么样,还以为又是一个吹牛的人,都?唏嘘起来?。
老汉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这?会儿?涨红了脸,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闷声不响,只狠狠嘬了一口烟袋。
倒是伙计看了他一眼,隐约认出来?了——他这?客栈里头来?过的天仙一样的人物还真没几个,他的记忆力也算好,倒记得这?老汉的闺女?好像还真进了宫,过后也没回来?,多半也是伺候在皇帝身边了。
他笑着帮忙打了两?句圆场,也有意给自家?客栈拉点生意:“他还真没说错,那会儿?官家?派人下来?,就在我这?个客栈里头,把他闺女?挑中了带走的。”
一个人这?样说是吹嘘,但另一个人附和,那就不是一回事儿?了。
周围的人诧异地互相看看。
他们不知道进了宫的人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到皇帝身边,能进宫这?件事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立马就有人恭贺。
“这?可真是天大?的富贵,老丈人好福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