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90节(2 / 2)

    沈昳来了就被迎进上房。

    一看这个架势,就是老太太有话说。

    请安后,果然老太太直接叫她到了跟前。

    这位老太太看着确实是不大好了。

    “咱们俩也没这么好好说过话。难得。”老太太道。

    “祖母有什么话要跟孙媳说?只管说就是了。”沈昳道。

    “哎,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这人老了,心里有些个事儿记着难受。想来想去,只好跟你说。”老太太摇摇头叹气,脸上深深地沟壑越发显得她此时的精神不好。

    “招儿那孩子……也命不好。自幼就没了亲娘。都说没娘的孩子苦,可不是么?”

    沈昳来之前就有隐约的想法,如今算是确定了。

    “祖母,咱们也不必绕圈子。我夫君那点身世,在宁京城里,是秘密,也不是秘密。您特地叫我来说这些,不如就明说。想来是些要紧的话吧?”沈昳问道。

    老太太一噎,顿了顿:“哎……我想与你说说你的婆母卫氏。”

    沈昳点头:“孙媳听着呢。”

    “卫氏……生的好,性子也好。出身不算太高,却是个知书达理,规矩好又会管家的好媳妇。我那会子很喜欢她。”老太太像是陷入了回忆。

    “那会子,因先帝过世后,还有些零星的叛乱。你公爹受命在外平叛。也是他不好,其实早该回京,可他贪恋军功,就迟了一年。就这一年……就出了事。”

    老太太看沈昳,又轻轻摇头:“你婆母那会进宫是因太后娘娘请了赏花。头一回是我带她去的,后来她自己也去。她生的好,会说话,太后很是喜欢她。”

    第0249章 卫氏没有生路

    “一来二去,就喜欢召见她。可后头不知怎么……就……头一回她彻夜未归,家里慌的要命,我还不敢找。只能叫人不要乱传。可后头,接二连三好多次。”

    “她绝口不提,问急了就哭。我还有什么不懂的?她有孕在身,明知那不是你公爹的,可谁敢将那孩子打了?”老太太死死攥着帕子:“我只能咽下这屈辱。等你公爹回京,她肚子都老大了。全宁京城,没有人不知道怡康侯戴了绿帽子。”

    “可是能怎么办?陛下在你公爹回京的头一天,就赏赐了珠宝首饰,给你婆母。当时你公爹气的青筋都起来了,又能如何?还不是只能替你婆母谢恩?”

    “我怕他们闹起来,特地隔开他们。那时候孩子都七八个月了,还能如何?只能生下来。我只想着,将来或许能把那孩子送进宫。怡康侯府就只当没有这回事,就这么过去吧。”

    “可是到了生产时候,卫氏却因产后大出血没了。那孩子也没能带进宫,只是宫里派人照看。这一来,就到了如今。”

    “这些话,我本想烂在肚子里的。可不说,又怕你们不知情,只会恨怡康侯府。我承认,这些年,我对他疏于照顾。我是真的没有办法面对他。你公爹也是一样。可我们也不曾磋磨他。”

    “如今看着你们小两口过得好,我们也安心。这些话,也该是告诉你们。他或许这辈子不能认回去了,不过陛下对他有愧,自然宠爱。这样也好。”

    沈昳听完,也轻轻摇摇头叹气:“产后出血……如果婆母产后没事,会如何?陛下强占臣妻,失了德行。可是陛下喜欢的女人,怡康侯就怕是不能再碰了吧?”

    “如果婆母还在,怡康侯府的嫡妻是皇帝的人,那就再也瞒不住了不是吗?”

    “不管是有朝一日,她被带进宫闱,还是一直这么过下去,都是怡康侯府的耻辱。如何都是耻辱,何不叫她死了?”

    “如祖母所言,当年婆母什么都不说,问急了就哭。想必也不是自愿的。既不是自愿,为什么从了?那便是她不从,就有人遭殃。不是卫家,就是怡康侯。她人已经去了二十年,这些自然没有了答案。”

    “只是如今我还不是很明白,究竟是祖母您铁血手腕,还是宫中也有人不许她活着?”

    老太太震惊的看沈昳:“你这是什么话?卫氏再不好,也是我的儿媳,我怎么会……”

    “儿媳?”沈昳打断她:“你我,都是做媳妇的。不能说儿媳与婆母之间没有感情。但是一个尚未生育,就与人有染,还有了孩子的女人。哪怕她是被迫的,您这位婆母看着她,是心疼她的遭遇?还是厌恶她的行径?”

    这是人性。

    讲道理的人很多,可不是什么事落在自己头上,都能冷静讲道理的。

    人总是劝人的时候容易,到了自己身上,谁也憋不住。

    “纸里包不住火。纵然当年伺候的人都散了。可这件事毕竟发生了。祖母也知道,总是瞒不住的是吧?”沈昳看她:“对于怡康侯府来说,卫氏是污点。死不足惜,可对于阮英招来说,他为人子,自己的母亲死的冤枉,不闻不问就是不孝。”

    哪怕卫氏是主动跟皇帝好的,在阮英招的立场上,也不能对杀死他母亲的人宽容吧?

    “我承认当年我也恨过。巴不得她去死。只是真正出了事,我也不忍心。女人生子,本就是一条腿踏进鬼门关。她怀孕时候,就日日伤怀,最后那两个月,更是起不来身。如此下来,身子如何好?”

    孟氏哼笑了一声:“你倒是聪慧的很。但是无论怎么样,怡康侯府不该恨她吗?”

    沈昳挑眉,只是笑了笑,不接话。

    孟氏又道:“始作俑者,你我都知道不可指责。可不管是为什么,她总是行为不端。若是为了这事,阮英招要对怡康侯府下手,我也要说他不孝。”

    “其实这些年,他没有对怡康侯府下过手吧?”沈昳反问:“我也没有。从我进门开始,就知道咱们都是逢场作戏。但我对你们家的人,从来宽容。所以您这个心态,真是有些做贼心虚了。您心里有鬼,才会觉得我们夫妇会对付你们家。可我本人,看怡康侯,竟还觉得他有些骨气。只是治家不严罢了,这却不与我们相干。”

    沈昳嘴角勾起:“所以,老夫人您真是自己想多了。”

    孟氏一阵沉默,竟不知怎么说。

    “也罢,咱们两家井水不犯河水也不错。再不亲,究竟也是十几年的祖孙。总该有些面子情的。今日不该叫你来,不过来都来了,这些话,我说了也就罢了。有朝一日,他实在想要知道当年事,不如宫里使劲。当年府里的人,知道的并不多。”

    沈昳点头:“今日的话,我会如实转告夫君。我自然是愿意信您的话。只因,我也是女人。要一个人的命很容易。只是在她生产的时候要她的命这种事,很多人都在做,可我最是不屑。如此做的人,都该有报应。”

    老太太又是一阵沉默。

    沈昳回府的路上,也是沉默着。

    一个被皇帝看中的女人,真能摆脱?

    就算皇帝没有拿家里人威胁她,那她被皇帝临幸过,就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