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砰砰——
「要死要死,为什么心突然跳的这么快,难道心脏真的被他吓出病了?」
「他这离得也太近了,感觉快要喘不上气了……所以现在到底是在躲什么啊?」
正纳着闷,两道轻重不一的脚步声传来。
如同闻见瓜味的猹,陆知晚眼睛一亮,来了来了,瓜来了。
许是有萧景廷在身前护着,她莫名有种安心底气,于是胆子也大起来,悄悄踮着脚,脑袋抵着男人的胸膛,一双眼尽量从他臂弯里朝外看。
萧景廷见她探头探脑像个贼,浓眉拧了拧,正要将她抓回来,便听到一连串的心声如开了闸的洪水般哗啦啦朝耳中涌来——
「好家伙,真的是顾太后!我就说嘛,我没听错。」
「不过她身后那个男人是谁?后宫还有这么高的太监?唉,这鬼天怎么这么黑,一点都看不清脸呀。」
「等等,这件衣袍怎么瞧着在哪见过……?」
「卧槽?是辽东王!他在干什么!老男人快拿开你的爪子,太后娘娘的衣袖是你能牵的吗?她可是你的嫂子!」
「但看太后娘娘的神情,他们俩怎么好像……关系不一般?」
「咦?狗皇帝怎么这样淡定,太后虽然不是他亲娘,可当朝太后和王爷深夜私会,拉拉扯扯,传出去也是一桩皇室丑闻吧。他现在不上前制止?难道还有其他打算?」
想到这,陆知晚总算把注意力转移到身前的男人上。
一抬头,再一次与他的目光对上。
不知怎的,陆知晚心下冒出一丝说不出的古怪感,怎么感觉他好像知道她的想法似的,每次都能预判她的行为。
抿了抿唇瓣,她不自在地偏过脸。
直到墙外那两道脚步声渐渐没了,她伸长脖子瞟了眼,转角处的石墙旁已不见其他身影。
「可算是走了。」
心里松口气,陆知晚推了下萧景廷的手臂:“陛下,他们走了。”「你丫的赶紧放开我,靠得这么紧,胸都要被压瘪了。」
“……”
萧景廷垂眸看了她片刻,终是没说什么,松开手,往后退两步。
距离一拉开,陆知晚眼前都明亮不少,低头理了理衣裙,确定并无不妥才直起腰身。
只见廊边宫灯微光下,男人长身玉立,背着灰暗的天色,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愈发深邃,明明脸上并无多少神情,周身却透着一种能抵抗世间一切妖魔鬼怪的凛然威严。
难道这就是天子的气场?
陆知晚也不好盯他太久,看了两眼便飞快敛眸,说起正事:“陛下怎么在这?”
“这话该朕问你。”萧景廷睇着她:“你如何在这?”
“嫔妾…夜里吃得太多,就想着走一走,消消食。”
谁知道随便散个步,就撞见这么一出。陆知晚也不知该说自己今夜是倒霉还是十分倒霉。
忽的,她记起一事,急忙往前走了两步:“陛下,嫔妾的宫女夏禾不见了,您可瞧见了?”
“倒是难为你这时还能记着那小宫女。”
他淡声道,狭眸间闪过一丝凌厉,看着陆知晚:“只你自己都是个泥菩萨,还想着旁人?”
陆知晚表情一僵,他这是什么意思?
「说我泥菩萨,难道他想杀人灭口?是了是了,太后和辽东王深夜密会之事若是传出去非同小可,为求稳妥,自是要灭了一切人证物证,斩草不留根……」
陆知晚越想越慌,尤其萧景廷眯起眼睛看人的样子,实在很像个满肚子坏水的老狐狸。
“陛下恕罪,嫔妾今夜实是无心之失,误打误撞才走到此处……”她低头告罪,嗓子发涩:“嫔妾对天发誓,今日之事绝不往外透漏半个字,若有违背,就让嫔妾……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信誓旦旦说完,见面前男人仍不冷不淡,陆知晚脸上越发失了血色。
就在她思索着“不然先冲上去抱着他嘤嘤哭一通?反正他好像挺吃这一套。实在不行,跪地抱大腿哭也成”,眼泪还未酝酿出两滴,额头便被敲了下。
她吃痛呼声,抬头就见萧景廷黑着一张俊脸,看起来很是不高兴。
不高兴?她刚才有哪句话得罪他了吗?陆知晚不禁反思,额头又被敲了一下:“你那宫女已送回丽风殿。”
“真的?”陆知晚也顾不上脑袋被当木鱼,仰起小脸笑得灿烂谄媚:“嫔妾就知道陛下乃是世间最宅心仁厚之人。”
“油腔滑调。”
萧景廷轻嗤一声,又慢悠悠收回手:“你最好记得方才的誓,否则后果自负。”
“一定一定。”陆知晚叠声答应,脑袋点得小鸡啄米般飞快。
「就是借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把这种事往外说啊。真要说了,哪怕皇帝不出手,顾家和辽东王肯定也不会放过我,这样得罪人的事,傻子才干。」
见她这次倒是心口如一,萧景廷彻底敛了杀意。略整袍袖,余光淡淡扫过那低垂的乌黑脑袋:“你还愣着作甚。”
陆知晚微怔,抬头。
萧景廷一把拉过她的手,拽到身旁,低沉嗓音听不出情绪:“离宴这么久,也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