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声?道,又仔细看了看面前之人。
他着一身宽大的烟墨色锦袍端坐在旁,宽肩窄腰,系着玉带,简单的装扮因着这张英俊脸庞,另有一种萧萧肃肃,俊逸落拓的气质。
「果然时尚的完成度靠脸啊。」
陆知晚心下感慨,他这副模样,与那夜倒在她怀中病恹恹的病猫,简直判若两人。
思及此处,她视线下移,落在他的手臂:“陛下,您的伤如?何了?”
萧景廷瞥过她低垂的眉眼,窥得几分关怀之色,方才开口:“已上过伤药,并?无大碍。”
“那就好。”陆知晚点?点?头,见他从外表看的确与正常人无异,脸色也不?错,这才彻底放下心:“还好伤的不?是右手,不?然还耽误写字批折子。”
萧景廷黑眸眯起:“朕伤了手,你在乎的是能不?能批折子?”
陆知晚觉得他这话问的有些奇怪,可一时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本来右手伤了更耽误事啊,我有说错吗?」
“陆知晚!”
直呼名字的威严叫陆知晚一个激灵:“嫔妾在。”
她小心翼翼抬眼:“陛下有何吩咐?”
面前男人沉着脸,黑眸深深看着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深吸一口气:“算了。”
陆知晚:“.......?”
俩人大眼瞪小眼地干坐着,眼见越安静,气氛越尴尬,陆知晚连忙转动脑子,将话题岔到被救出来的那天。
萧景廷倒是难得耐心地与她说了搜救的事,当陆知晚问及罹难宫人时,他沉吟片刻,也未隐瞒,如?数告知。
得知那场灾祸造成二十?九人死、三十?五人伤,陆知晚情绪低落,不?由?又将那坑死人的钦天监监正骂了一遍——
然后萧景廷告诉她:“吕斯已在诏狱自缢。”
陆知晚:“..........”
不?知为何,她并?未有何痛快之意,反而有一种无法描述的不?对劲感。
从看流星雨到山崩地裂,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
她虽然不?算什?么幸运儿,但也不?想承认自己真有这么倒霉。
萧景廷见她怏怏不?语,只当她还在为那些遇害宫人伤感,于是将封妃之事告知她。
陆知晚听到自己封了昭妃,有惊讶,可当下情况,实在提不?起多少?喜悦。
勉强挤出一抹笑与萧景廷谢了恩,萧景廷凝眸看了她片刻,撂下一句:“你好生歇息。”便起身离去。
陆知晚知道她的反应可能有点?扫兴,可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如?同一块巨石重重压在她的心口,叫她实在连演戏的想法都没有——
先随他去吧,明天再?哄。
她这般想着,抱着被子重新躺下来,继续思考着,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也不?知想了许久,陆知晚脑中仍旧一片茫然。
这种感觉就像在玩一张拼图,其?余都拼的差不?多,偏偏就寻不?到中间最关键那块拼图。
不?过第二日,从宫人们的窃窃私语声?里,她摸到一些线索——
“你可听说今朝那个太常寺少?卿替那吕监正叫屈,以死血谏呢!”
“听说了!他一头撞在太和殿的盘龙柱上,血溅了一地,闭眼前嘴里还念着,妖妃祸水,亡我大兴。”
“陛下才在朝上宣布要封陆婕妤为昭妃,这个张少?卿就撞死在殿前,还说这样的话……这不?是故意寻陛下的晦气吗。”
“可不?嘛,陛下发了好大的脾气,还说要将张少?卿的尸首拖去锦狸苑喂老虎呢!”
“也不?知出了这样的事,陛下还会不?会封陆婕妤为妃.....”
文臣死谏,风骨铮铮。
宫人们这边唏嘘不?已,朝臣们那边也触动不?小。
谁都看得出陛下打算将“东山之祸”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偏偏这时冒出个张少?卿,当廷撞柱,瞬间将这事又推向另个发展。
更出乎众人预料的是,没过几日,张少?卿撞柱之事竟传到了宫外,还被说书人编成故事,四?处传扬。
那日东山地震,动静并?不?小,这一传十?,十?传百,不?少?百姓们也都信了“国有妖妃,老天降下天谴,陛下却枉顾天意,残害忠良”的说法。
当这说法传入陆知晚耳中,她脑中某处混沌好似被巨斧劈开,她总算寻到那块被遗忘的拼图——
原著之中,男女主在金陵初遇,攀谈闲聊时,聊起京城里的昏君带着奸妃看流星之事。
可那日并?未落下流星,奸妃很是不?悦,昏君为哄爱妃欢喜,在山上点?燃数千盏明灯,恰逢大风,灯盏乱飞,将山林点?着,引发大火,死伤无数。
事后昏君追究钦天监监正,责其?推算有误,将监正裸身绑在树上,烧死献祭,以平山神之怒。
此行径引得朝臣们大为不?满,纷纷上谏,其?中一个朝臣还撞柱死谏。
原文这段,女主还感叹着:“天子昏聩至此,你何必还辛苦科举,报效这样的朝廷,侍奉这样的君主?”
男主则是正气凛然说了一通他日入朝为官,定能荡平黑暗,还江山社稷一片光明未来的豪言壮语,惹得女主芳心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