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过了几天,朱茱没跟陈青崖说,独自去纺织厂面试,当天顺利入职。
只是工作内容没有陈青崖了解到的那么简单,好在有个老员工带她,不至于手忙脚乱。
就是没有保底工资,是计件的,朱茱的手脚不快,又没有别人刻苦。一天下来,她算了下自己的工资,少到惨不忍睹。
她产生怀疑,还有继续做下去的必要吗?
就算她愿意,过段时间老板可能也要赶她走了,嫌她午饭吃的都超过工钱了。
她决定等陈青崖回来跟他商量下。
然而今儿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过了七点还没回。
夜幕早已降临,冷风瑟瑟。
朱茱和陈茹吃完饭在堂屋里坐着,心里都在猜测陈青崖是被什么事耽搁了,但又不想对方担心,反而避而不谈。
“再有一个月就过年了,刚好青崖的衣服做出来了过年可以穿。你呢?要不要我也给你做几身?”陈茹说。
朱茱是心动的,因为她画得那么潦草的男装设计图,陈茹还能照着做出七八分,可见技巧非常熟练。
就是做衣服太费神了,让她劳累,朱茱又不好意思。
朱茱摇头:“没事,我的衣服容易,外面买也行。”
“外面买还没你自己想出来的好看。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我给你做。”陈茹叹了口气:“本来我也好久没动手了,年轻时做到烦,现在年纪上来了,反倒想动手了。”
朱茱想问她都给谁做过衣服,即将脱口时想到了罗文镇,又赶紧憋了回去。
这时,外头终于有开门的动静。
朱茱起身往外走。
屋内的光从门口流出,照进了乌黑的院子里。
借着这一丝光,足以看清来人确实是陈青崖。
“你今天怎么又晚了?”朱茱快步过去。一阵风袭来,他身上飘来一股药味,她立刻问:“你受伤了?”
他回头,朱茱看到他颧骨处的淤青,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啊?!”
陈青崖握住她伸来的手,说:“风大,先去里面。”
朱茱担心说:“需要扶你不??”
“……不用。”
进了堂屋,光线更明显。朱茱细细看了下,还好脸上就那一处伤,脑袋没事。
陈茹也一脸急色,“怎么搞成这样?你路上遇到抢车的?”
陈青崖:“不是。是厂里的。”
他们灯具厂是两个人合伙办的,大老板是个宽厚之人,小老板张狂爱摆架子,同时也急功近利。
上次,小老板不知怎么回事,货明明还未达标,客户一催他就出货了。导致后面客户投诉,不但没了一个大客户,还得赔偿人家,损失惨重。
大老板不得不替他收拾烂摊子,但也架空了他的权利,只让他做一个分红的股东。
小老板不同意,跟大老板争辩几回,每每都是不欢而散。
这次厂里莫名其妙来了一大帮人,一进去就闹,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人。
陈青崖当时正好在大老板的办公室谈事,有几人是冲着大老板来的,他总不能见死不救,就受伤了。
好在厂里的人也不少,一群人拼着上,对方也没讨到什么好处。最后公安的人来了,把场面控制住。
而伤重的先去看医生,伤势轻的去公安局做笔录。
陈青崖属于伤势轻的,跟着去公安局了,后面大老板说没他什么事了,让他去看医生然后回家。
听他说完,朱茱愣愣的,“所以是小老板叫人去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啊?他不怕被抓吗?”
陈青崖扯了下唇角:“谁知道呢。”
有的人为了利益,什么都舍得下,哪怕是自己的良心。
陈茹叹气:“他主要是想毁掉厂子,让你们这些工人不敢去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你要不就辞了吧。”
陈青崖应了声。
“饭在大锅里温着,我看看还热不热。”朱茱说。
陈茹:“我来,我手脚快。”
手脚慢的朱茱只得又坐了回去,小声问他:“你身上还有哪里受伤不?”
要是就脸上一块淤青,至于这么大药味吗,跟她上次摔伤屁股差不多。
陈青崖伸出右手,“手臂被木棍砸了下,敷了药膏。”
朱茱忙问:“骨头有没有事?”
“应该没事,但近来得多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