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贝子深深看了一眼,搁了药,转身离开。
沈星语拔了瓶塞,将药粉喷洒在伤口上,再用干净的帨巾包扎伤口,手臂上的包扎好,腹部,胸口还各有一道。
最外面的衣服已经被血水浸透了,有顾修自己的,也有杀手的,粘腻的血腥味散在空气中。
沈星语给他解了系扣,一件件脱了衣服,伤口才更直观一点,细细的口子,红色的血肉可以看见。
眼泪像是溪流,源源不断的从眼睛里流出来,手上的动作却不停,给他上药,一圈圈缠绕在腰上,再是胸口。
顾修手抬起来,摸她左边的脸,她皮肤本就特别白,五指印很红,微肿着,白和红形成显著的色差,这巴掌印显的触目惊心。
他指尖摸索着红痕,如果靠近看,他的指尖发颤:
“不会觉得委屈吗?”
“撇开作为世子妃,儿媳,嫂子的身份,只是你的感受。”
“同责任无关,我想听你的心里话。”
沈星语吸了吸鼻子:“有过怪你的瞬间。”
“后来脱离危险,冷静下来,我反问自己,如果你不是这么厉害呢?”
“普通人,遇上杀手,能自己保命就不错了,如果不是你,我在杀手射箭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你已经很厉害了,再尽力保护着我,想我活着。”
“可你再厉害也是人,不是神。”
“我不能因为你的保护不是完美的,有一点缺憾就怨怼你,想通了这个,然后我就不去想你把我丢下那一刻,让自己去想,你把我紧紧抱在怀里,用一只手用剑和杀手对抗,去想上一次面对采花贼,你用自己的手徒手接刀救我的样子,这样想着,我就不难过了,也不怨你了。”
顾修的指尖往下一钩,拨她衣领子,沈星语往后躲,“别看。”
顾修自然不听她的,反而将人扣住,朝前一拉,拉下立领,雪白纤细的颈子上,不规则的三个齿痕。
自然不是他的齿印。
整个脖颈这一片都是红的,还有女子指甲抓的红印子,快破皮的那种。
可见她刚才沐浴,有多用力抓这里。
“我以为你跟睿贝子走,是不想见我。”他目光紧紧盯着颈子上的痕迹。
“我只是不想你看见。”沈星语整张脸都涨红,是那种羞耻的自我厌弃,“我只是怕你见到会受不了,所以才跟睿贝子过来。”
她从小到大,接受的是最寻常刻板的后宅女子规矩长大,将贞洁视作比她性命更重的东西。
“对不起……我不够干净,有瑕疵,”她低声:“我知道,我应该用死保贞洁,我想过的……可是我想到你回来,对上我的尸体,可能会一辈子愧疚,我就没有死。”
“如果你介意,我可以……”
顾修的舌头吻在她颈子上的齿痕处:“没有不干净……”
他磁性的声音,像拨动的琴弦,是珠玉落盘:“我的舌头吻替你吻掉那些痕迹,只留下我的痕迹,你又是干净,完整的。”
“我一个人的。”
他伸头整个伸出来,贴着她的颈子,一寸一寸舔舐,吮,覆盖掉齿痕,留下他的唇舌气息。
她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手背淡青经络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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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修和九皇子一同遇袭,朝野震惊,顾修和副将袁心亲自进宫面圣,陈述案件进展。
“全死光了?”
“一点信息也查不出来?”
龙椅上的帝王面色微变。
顾修:“杀手牙里都藏着毒,全是死士,从小被当做杀手培养的那种,没有正常人的情感,只是杀人机器,没有常人的偷生欲望。”
这样的死士,必是长达二十年以上才能驯养出来的。
二十人才能出一个优秀的骑兵,同时具备这样的素质和身手的,至少四十到五十个人里才能驯养出来一个,这次刺杀,足足有上百名高手。
这批杀手背后的主人背景可以想见有多深,皇帝的面色更凝重。
顾修继续道:“从武功路数,到衣裳,杀手体型特征,武器,臣都有一一追查,没有可以作为指正的证据去指向朝中哪一股势利。”
“是臣查案不利,请陛下责罚。”
皇帝:“他们既敢刺杀,自然不可能留下证据等着你,这也怪不得你。”
“撇开证据,这里就我们君臣三人,你说任何话,过了我的耳朵,不入心,放心大胆说说看,你认为是谁的手笔。”
帝王用的是“我”字,而非“朕”。
金砖的光鉴着人影,鎏金熏笼里,龙涎香打着旋往天上散。
墙角的莲花刻漏,水规律的滴答漏着,声音很清晰。
顾修:“臣在行围收尾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坑洞,落日谷往西第六俊旷野古洞里,埋着大量被虐杀的动物……臣未去查证。”
沉默半晌,皇帝的声音略显无力,“你下去吧。”
袁心亦跟着行了跪礼退出金殿,他心中还是有些疑问:“大人,这事摆明了是东宫,没准就是太子殿下想要您和九皇子的命,您为什么不将蛛丝马迹说出来?”